端木宪放下画笔,对着她招了招手,“四丫头,来看看祖父这幅《观音大士》画得如何?”
端木绯就走到端木宪身旁,含笑欣赏着桌上那幅用色淡雅的画作。
画中的观音盘腿坐在莲花宝座上,法相庄严,姿态随意,神思详和。身后有圆形背光,一旁的净瓶里插着一截青翠欲滴的柳枝,衬着那观音有一种轻逸绝尘、冰清玉洁的气息。
“刚柔并济,亦实亦虚,清净无尘。”端木绯笑吟吟地说道,“只是还少了点……”端木绯指了指观音的头饰,“祖父,我以为在头饰上加些金粉润饰,方能雅俗共赏。”
端木宪怔了怔,抚着胡须朗声笑了:“说得好。这观音像是当雅俗共赏。”他这四孙女果真是灵巧得很,想来皇帝也会喜欢这幅《观音大士》的。
端木宪的目光流连在自己的画作上,随口问道:“四丫头,你找祖父有什么事?”
“祖父,我和二姐姐今天陪祖母去了皇觉寺听经,祖母说她要留在皇觉寺吃斋念佛,为府里祈福。”端木绯简洁明了地禀道。
端木宪闻言,顿时直起了身,他的注意力这才从画上移开,转头看向端木绯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意外,一丝审视。
端木绯毫不避讳地与端木宪直视,目光清澈明净,有种无所隐藏的坦然。
端木宪是聪明人,思绪飞转,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些日子端木绯特意和他报备的事,眼神深邃如幽潭,有些感慨,有些唏嘘。
他没多问,只是微微点头,然后淡淡道:“四丫头,你去转告你大姐姐,多送些供奉过去皇觉寺。”
端木宪看着端木绯的眼神中又柔和一分,心里觉得端木绯果然行事有分寸,和风细雨间就把事情解决了,没闹出来。现在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都是贺氏自己要去礼佛的。
哎——
端木宪暗暗叹气,贺氏最近也浮躁了,是该好好静静心。
“是,祖父。”端木绯脆声应道,小脸上始终笑吟吟的。
她当初之所以提前知会端木宪就是为此。
贺氏是端木宪的嫡妻,堂堂尚书府的尚书夫人,自己无论做什么最后都逃不过端木宪的眼睛,一旦被端木宪查到了真相,不管自己的意图是什么,只会让端木宪对自己有所芥蒂。
与其如此,倒不如和端木宪说开了,她行事才无后顾之忧。
以端木宪的为人和行事做派,为了端木家,他自当有所选择。
端木宪又朝那幅画看了看,沉吟片刻后,就把丫鬟招来,吩咐了几句。丫鬟立刻领命而去,不消片刻,府里各房的小辈们就集中到了书房旁的一间敞厅中,坐得满满当当。
端木宪就把贺氏要留在皇觉寺祈福的事说了,除了早就从端木绮那里知道的小贺氏以外,其他人都懵了,四周的各种声音戛然而止。
厅堂里,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