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担心着戚景瑶仍在气头上,可此刻却见戚景瑶恭顺敛眉,闭口不提当日之事,慕义候戚恒颇为欣慰。
面对胡柔的眼色,戚恒欣慰一笑:“为父与你母亲这几日来都担忧着你,此刻见你无事,倒也算慰了为父母的心意。”
戚景瑶眉眼弯弯如同新月,说出的话没有分毫棱角:“让父亲母亲挂心是景瑶的不是。”
胡柔连忙过来拉住戚景瑶的手,她笑起来眼角有极浅淡的细纹,彰显着岁月的痕迹。饶是如此,岁月也依旧是厚待了她,她的眸子亮闪闪的,还存有少女的余韵。
她柔声道:“无妨,你也还是孩子,反正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就是了。”
对于这两次见面慕义候夫妇与她态度的转变,戚景瑶并不惊讶,她已经彻底明了了。
当年他们夫妇二人到处给戚阿影占卜,也不知究竟是戚阿影的命格当真好到了这般境界,实在挑无可挑,还是因为有那位空了大师的言论在先。反正,给戚阿影占卜出来的结果都是极好的。这其中有一个说法是:戚阿影的命无论死活都能泽福他人,若她因故身亡,还能用她那极好的命格抵消掉家族内某人的至厄命格。
想来这慕义候夫妇是想着,戚阿影已经死了,戚景瑶的凶煞命格也就随着戚阿影的死亡发生了更迭,不用再担心戚景瑶克父克母了。
也便因此,他们终于可以做一回慈父善母了。
瞧着这副和睦景象,慕义候笑着来搂胡柔的肩膀,他对戚景瑶道:“你母亲说得极是。”
话音刚落,他另一只手就握拳贴到了唇边,轻咳一声,眸色沉了几分:“前几日陛下颁了旨意,赐了我慕义候府袭爵的恩典。”
在大楚,爵位是需要得了圣上的应允才能被传承给下一代的。慕义候之前也常因为这件事担忧,他与当今陛下并不相熟,又没有过人的才干,不是国家的肱骨之臣,因此久久没有得到袭爵的圣意,心里颇为恐慌。
此次,借着戚阿影这事,不久保住了他和胡柔的百年富贵,还顺带着保住了子孙后辈的繁荣昌盛,心内自然颇为愉悦。
慕义候有些拖着音调,大楚的袭爵继承从来都不拘于男女,就算夫妻二人膝下无子,女儿同样能袭了父母辈的爵位,荣耀一生。慕义候似乎是想吊着戚景瑶的胃口,说完那句话后久久没有下言。还是胡柔用手肘轻轻推搡了他戚恒一下,戚恒才笑着不紧不慢道:“前几日你那番模样,为父本还忧心,怕你承不住我侯府的将来,今日见你这般懂事,倒是颇为欣慰啊。”
他说得温和,可奈何字里行间都夹杂着敲打,戚景瑶低头含笑,只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用长长的衣袖掩住自己交叉握着的两只手。
她将双手愈握愈紧,以此抑制住那呼之欲出的,会让这场和睦会谈溃败不堪的话语。
虎口被她自己掐出了极深的红印,戚景瑶深吸一口气。
她说:“是景瑶不懂事了。”
慕义候非常满意,他点着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还得多孝敬一下你的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