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车的时候,沉轲也跟着下来了。
我忙说:“不用送了。”
“束白。”沉轲叫我的名字。
“嗯?”我困惑地看着他。
“你想去那个party吗?我可以带你去。”
我反应了半天才恍然明白沉轲指的是那个圣诞性爱趴,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连你都觉得变态,我肯定承受不住啊。”
沉轲笑了:“倒也没那么可怕。之前是在苏莫面前故意那么说的。”
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今时今日他应当和苏莫更亲近呢,这话倒叫我微微尴尬。
“总之我不想去。”我言简意赅。
那种地方,别说变态不变态,和一个半熟不生的老炮友去算什么。
沉轲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噢…刚和你打电话的是谁?你最近又有新炮友了吗?还是男朋友?”他状若无意地岔开话题。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挑了挑眉,“年年岁岁情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沉轲了然:“也是。你喜欢多变。”
“沉轲,你好像也变了。”
“哪里变了?”
“变得…有烟火气了。”
我说得很委婉。可不是嘛,从前像个完美机器人的他绝不会像今晚一样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废话,倒让我有些好奇。
一开始他出现在酒吧就不对的。我本想着总不可能是为我而来,还以为他和苏莫要好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在我面前显出了一种刻意的亲近,叫我很不适应。分明从前即便是在性事上他都带着礼貌的疏离感。
“烟火气…也许是的。”他低声呢喃着,眼睛被地上的积雪映得发亮。
漂亮是真漂亮啊。我内心不由感叹。
但是这冬天的晚上还是冷意袭人,再好看的脸也懒得多看呐,我正欲同他道别回家,却又听他问道:“那个人,跟我比如何?”
“哪个人?”
“电话里的那位。”
怎么,炮友和“炮友”也要攀比一下吗?
“跟你不能比,没你年轻,没你漂亮,也许还没你有钱。”我的形容听起来平庸至极。
但也没说谎。
人夫人父,确实没沉轲年轻。
五官比不上大明星沉轲的精致,这也不假。
至于钱,像我这个年纪,和萧随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整日里无所事事,多半会被认定是他包养的情人,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还要收他的礼物。天知道我自己的钱多够花,萧随的钱在我面前毫无意义。世俗定义里钱所代表的感情内涵我也不在乎。
我只是需要他这个人,或者说身体。
我对他也许就是一种最原始的需求,和物质精神全都无关。
我内心不愿称他为炮友的原因是,我不是因为有欲望才找他,而是因为他才有欲望。
可我们又不像是真正的情人。我们何曾同对方谈过情呢。彼此在一起时,承认的从来只有欲。
隐约触及过一次。
我突然想起是昨晚。那个人问道:“你爱我吗?”
我说我爱和他做爱。
这个问题的涵义就因此暧昧不明。
——你爱我吗?
那如同低叹般的语调又在我心头响起。
要命,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心脏内里那些异样的动荡又复苏了。很不平静,很不舒服。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沉轲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想要一探究竟。
他好像很在意,不过——“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我终于淡漠地挑明了他的越界。
但我下意识地也问了自己,我为什么和萧随在一起这么久?
之前那些在心口挣扎的东西破土而出,它们像无数条奇怪的藤蔓在我逼仄的胸腔扭动着,使我的情绪变得烦躁不安,我甚至想一拳锤在胸口让这些藤蔓安静下来。
我不再有耐心,转身就走:“你上车吧。我回家了。”
仍不知分寸的沉轲蓦地拽住我的手:
“束白,和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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