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温和谦雅地点头直笑:“是啊,不说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举人小秀才,单说离咱们最近的南家,他们家太夫人为着儿孙能够中榜及第,还不是年年都要往天龙寺里大笔大笔地捐香油钱?对了,还有这回同咱们煜哥儿一块下场的易家小公爷,郡主娘娘不也在年初一的时候大手一挥,封了整座天龙寺来为她儿子祈愿?可见这天龙寺当真名不虚传呢。”
江氏仍不死心,继续夹枪带棒:“这样一来,眼看着就要初九了,那天龙寺的门槛只怕都要被和三嫂嫂抱着同份心的人家踏破了吧?咱们家虽比不得宁国府尊贵、财大气粗,但也是京里数得上号的,三嫂嫂犯不着去跟那些市井妇人逛庙会似的去赶这一趟吧?”
这下反而正中郑氏下怀,立即笑着回了她,颇有些得意:“这个弟妹但请放心,为着我们煜哥儿,年前我便差人去过天龙寺,向寺里的住持借了几间禅房供这些日子小住,到时煜哥儿进贡院几日,我便在佛前侍奉几日,以此彰显我的诚心。”
“顺便,”趁着江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套打得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转头来冲着清黛清照笑着说,“我也请示过二嫂嫂了,我去时会顺道把照姐儿和阿宝都捎上。”
清黛和清照不约而同地面露惊疑,互视一眼:“……啊?”
郑氏笑眯眯道:“为着去年那些事端,你们姐俩连过年那段时间都没好好玩玩,想必在家里都快闷坏了吧?此番只要你们自己个儿乐意,便跟我一起,到外边走走,散散心吧。”
清黛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清照亦然,毕竟若是郑氏和清黛都出门了,就得剩下她一个面对江氏了。她可扛不住。
江氏无话可说,干干笑了两声,强撑着补上最后一刀,“要怎么说呢,嫂嫂这个后娘当的呀,比我这亲娘都要上心,可真叫人自愧不如呀。如今嫂嫂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就是不知何时再能有个实实在在从自己肚皮滚出来的承欢膝下,那就更好了。”
说罢,她也不管屋里其他人都是什么脸色,站起身扭头就走。
被人当众不留情面地揭伤疤,换做是谁都会不高兴的吧?清黛不禁担忧地望向三太太。
她却还能强笑着,柔声说:“没关系,你们六伯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的话你们得反着听。”
过后她们娘仨又简单商量了下后日出门的事宜,大体谈拢以后,她便放了照黛姊妹俩回去收拾了。
回屋后南风又一个没忍住,立刻开始替三太太抱不平:“那六太太,眼瞅着三房的煜哥儿马上就要金榜题名,前途无量了,她自己的儿子却还整天只知花天酒地地胡闹,她心里酸得厉害,非要踩人两脚出气!要我说,三太太未免也太好性了!”
“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妯娌,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能分家,三太太再如何不高兴也只得忍着了。”庄妈妈捋了下清黛微乱的鬓角,叹了口气,“何况,六太太说得不错,一无所出,确是一个女人毕生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