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是什么衣锦还乡,分明是他贪污受贿的事儿被上官拿住了把柄,为了保命这才尽数上交,又找了个替父丁忧的名头,主动辞官避祸的。”
孟桑这时候已经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一张脸上满是饱经风霜的沟壑斑纹,和座上其他几位养尊处优的妯娌比,竟不像同一辈的人。
再往后的话她自己已然痛苦得说不出口了,全都是由她身边跟来的婆子代为转述。
又言他夫妇二人离任归乡之后,便在孟家祖籍远山关旁边的一处确实依山傍水,远离人烟的地界立了屋舍扎了根。
但谭富贵这个人其实并不好附庸风雅,将居所建于此处,确是别有用心。
他们刚一搬进去,这厮便成日成夜地与当地那些纨绔无赖厮混作乐。
不是出去眠花宿柳彻夜不归,就是引得那群狐朋狗友在家里通宵达旦地饮酒听曲儿,没多久就几乎将谭家留给他的家产挥霍一空。
孟桑身为妻子,劝几次就被骂回去几次,她性子软弱,只能找来孟家宗族耆老为自己主持公道。
哪曾想那厮以重金打点了当地官员,去给孟家留守当地的族人施威施压,勒令他们不许插手他们一家之事。
所谓民不与官争,即便是侯府的亲戚,孟氏那些老实本分的农夫也不敢顶着威远侯的名头去和官府起冲突,渐渐地,也就确实无人敢过问谭家了。
陪着孟桑的婆子哀嚎起来:“姑爷见孟家人都不再敢为咱们姑娘出头,愈发觉得族里都怕了他的威势,于是便肆无忌惮、变本加厉起来,今日刚纳了个良妾进门,明日就又要收小丫鬟做通房,一年没到,就把姑娘身边的都摸了个遍!有几个贞烈不肯背弃姑娘的,他就是用强也在所不惜,尤其是从前跟在姑娘身边最得用的翠环,失节之后竟直接一脖子吊死在了梁上……”
“翠环?”正搂着多年未见的老妹妹哭得两眼通红的孟槐忽抬头,看向身边的陪嫁翠枝,“我记得她跟你一样,原都是从母亲身边来到我们姐妹几个身边,是母亲专门给我们一人一个的陪嫁?”
翠枝拼命地点点头,强忍着眼泪不可置信道:“翠环姐姐当年不是染了时疫病死的么,奴婢记着她和府里的小何管事原本还定了娃娃亲的,小何管事等了她许多年,最后听闻她病死在外边还伤心了好些日子呢!”
另一个满面红光的婆子这时喊了起来:“是姑爷,不!都是那畜生不如的,他恐闹出人命的事会引起侯府注意,这才逼着我们姑娘报了病死!姑娘刚开始抵死不肯,奈何那畜生拳脚相加,一脚踢中心窝子当场就呕血晕了过去,最终姑娘也只能……”
“他还敢打你!他竟敢打你!”孟三气得噌一下站起来,圆硕的将军肚随之颠了颠,“他用的哪只手,我这就去把他抓来剁成肉酱!”
郑氏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辉哥儿呢,老子如此不堪,他怎也不知护着母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