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兰口吻严厉,眉头微蹙,“我知你好文,但天底下又不止南家有家学,大不了到时我在家中为了你们两个丫头另聘先生来教,也未尝不可,为何非得要去南家?”
“可是……”清照还欲再辩,却被清黛及时打断,抢过话头,“我倒觉得伯娘想得很是周到,也在此谢过伯娘的良苦用心。”
清照耐着性子在旁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说一个“但是”,转头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却发觉她眼中全是松一口气般的释然,忽有些难以置信。
站在主人背后的庄妈妈察觉到了清照看着清黛的眼神变化,连忙开口打圆场,“这四姑娘是最不爱读书的,平时让她多写两笔字都要人哄着劝着,眼下听说有理由能不去上学了,心里只怕是要乐得开花了呢。”
“妈妈,你怎能瞎说大实话呢。”清黛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想要往清照身后躲,却被她很明显地抽开袖子避开了。
这种显然带着情绪的动作自然是让这屋里其他人想不看见都难,反倒辜负了庄妈妈和清黛这一段舍己娱人的心意。
可偏偏朱若兰却要在关键时刻扮瞎子,挥手命人收走了自己的茶盏,“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各自回屋,整好过两日我也确实要去和你们大姑姑商量一下年下你们五姑姑回来的事,倒是我就必会亲自去登南家的门,顺便跟她把这事提了。”
“母亲和妹妹既都说好了,哪里又有我再说什么的地儿?”
清照说罢,便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清黛和朱若兰对视一眼,匆匆朝她福了福身,便也连忙追了出去。
清照正在气头上,脚步又快又大,惊起裙袂摇摆,钗环颤颤。
清黛不比她高挑,几乎得小跑着才能追上她那双踏影逐风的大长腿。
追得累了,也只能祭出撒娇绝招:“三姐姐,好姐姐,你慢点儿…我…我跑不动了……”
果然,清照就吃她这一套,一听身后传来她无辜弱气的小嗓音,便是再生气也还是不忍心地放慢了脚步,最终停下来。
等她赶上来之后,才立起一双细长秀丽的柳叶眉:“你追着我作甚?”
清黛微微换着气,“因为姐姐不高兴嘛。”
“我哪里是不高兴,不过是见你们娘俩说得投契,旁人不便插嘴而已。”清照冷笑连连。
清黛不理她的这些怪话,直道:“我知姐姐醉心诗书,勤学好问,原是受了我的连累才不得再往南家听学,若姐姐实在喜欢南家家学的环境,咱们姊妹俩大可再与二伯娘好好商量嘛。”
“我母亲已经拍板的事素来从无二话,为一己之私顶撞忤逆长辈,也断不是我能做出来的。就跟这家有的姑娘说得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一个道理。”她的话句句无错,又又字字带刺,故意来臊清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