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心。”唐闻把刀跨在腰间,往营地中走,“他看中的是魔界,我看中的是他的本事,只要目的相同,不管是不是一条心,都能走一条路。”
“将军说得是。”
唐闻道:“你去探一探跟在他身边那个姓玉的,看他们是什么打算。”
“是。”
唐闻走回营地,一路上见到的大部分面孔都是生疏的。
他带着自己的精锐部众背叛了长渊,这件事已经谋划了很久。
唐闻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长渊的眼睛,这么多年来,他看上去是三位主将中最出风头的那个,实际上他最受防备。长渊看得出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各种机会,唐闻不论如何都掩饰不了,他就是这样有野心的一个人——当年他从唐不周手下投至长渊帐下,后者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既然无法获得信任,他索性就不需要。
唐闻知道自己的斤两。在他无法直接杀死长渊之前,他不会妄想当这个魔尊。
毕竟偌大的魔界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异想天开的蠢蛋,有这些人做靶子,他可以藏得好好的。
但这都是在长渊发现他与鬼界的联系之前。
他一直不喜欢那个叫做婴勺的讹兽小王姬,但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一点讨厌而断送自己在长渊那里的前程。他知道长渊对这位小王姬有多上心——和所有陷入美人计的英雄汉一样,长渊也不过是个看着聪明,本质上踩一块西瓜皮就能滑到无间地狱的蠢货——只要西瓜皮摆对地方。
他确实没有料到那女人能活着回来,还戳破了当初他拦住她不见长渊的事。
以长渊的敏锐,必然已经察觉了此事背后的关节。
既然如此,他就得找个机会逃走——至少在长渊对他下手之前。
龙肩之地一直骚乱,唐闻对这些乌合之众太了解了,根本成不了气候,即便打出“刑旸”的旗号,也只是骗骗周围那些被地火一烧就死的小喽啰而已。已经三万年了,魔界根本没有人相信刑旸能活着回来。
这些活在地火阴影下,为了争这一亩三分地能成千上万年打得头破血流的杂碎,能在这几年短暂地凑成一支表面上看起来还算统一的杂牌军,只不过是因为有心之人将那名为“刑旸”的影子带到了这里。
唐闻这几日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那位璧城主的出现,或许让一个逃亡的计划变成了一个能让他东山再起的好兆头。不管刑旸是不是一个影子,这个名字,至少在现在,已经映出了他面前的一条新路。
他掀开门帘,走进军帐。
璧城主本人的气质并不像他在战场上的名声那般血雨腥风,说他斯文,却也并不像长渊,杀伐果断,却总带着几分抹不去的书生气。他好像介于这二者之间,言谈举止间并不具有太明显的侵略性,他甚至喜欢微笑,但在微笑停止的那一瞬间,他仿佛随时可以提刀杀掉任何一个人。
而他带来的那一批人,每一个都查不出来路,却每一个都身经百战,对他忠心耿耿。
唐闻试不出这位璧城主的实力深浅,就像他试不出长渊的,所以他在这位跟前一直表现得相对谨慎——至少在弄清楚对方来这里的目的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