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转念一想,悬河水会不会没法吞没生魂,说不定她睡着了之后能不立刻消失,而是顺水漂流就被送去了冥河呢……
算了还是别做这个梦了。
婴勺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一位独眼老婆婆,听着她嘴里的念念有词,听了好一阵,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老婆婆念叨的东西,好像与她下第二次悬河水之前,有点儿不一样了。
“他为什么要杀我的孙子呢?他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他是个可怜人......”
婴勺忍不住提醒她:“老人家,您半刻前说的好像是要去杀了你那丧心病狂的儿子,要让他下阴曹地府赎罪来着。”
老人家听不见她说话。
婴勺看着周围的亡魂。
这里每一个人都心怀执念,有些是恶意的,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因为搞不明白一些事情,导致喝不下孟婆汤,无法进入冥河轮回,最后被流放到了枉死城。
他们要在枉死城里消磨自己的执念,一并被消磨的还有他们的魂魄。被悬河吞没的亡魂会与悬河的终点一起汇入冥河,慢慢地滋养魂魄,在正常人轮回几十上百次之后,他们才有机会重新投胎转世。
婴勺仔细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变化。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悬河水的作用应该是洗掉亡魂的执念,让亡魂自愿步入轮回。
自愿步入轮回意味自愿放弃生命,和这一世所有的留恋。
凡人确实可以这样做。
而神呢?
婴勺僵着脸想。
如果她在这里放弃了生命,估计就真的连片渣子都没了。
她不能再下悬河了。
婴勺看着自己被困在笛声牵引范围内的脚步,目光犀利了起来。
不管能不能出枉死城,第一步她都要想办法挣脱这古怪的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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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渊看着那队亡魂走下悬河,渡过齐腰深的水,有些人走得快,有些走得慢,但大部分人都从岸边爬了上来。然而有几个人停在了水中,或是在河水中央,或是在即将上岸的时候,那魂魄逸散成光点,落入了河中,与悬河平静的波涛一起流逝了。
那只讹兽走在河中,姿态与它在岸上的行走没有任何区别,因全身溃烂,看不出它有任何变化。
长渊将目光转向另一边——那举着骨笛,盯着自己看的青面鬼差。
长渊听曦和说过,鬼差是枉死城中无法被悬河水带走的亡魂,他们永远放不下自己的执念,被悬河放弃,在这里修成了鬼,却出不了枉死城。幽都的长老为了减少他们的痛苦,抽走了他们的记忆,取走了声带和听觉,让在枉死城中当吹笛人,给亡魂引路,等待将来被悬河带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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