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帝的心思不难猜,他这个太子名噪长安,在长安已经势不可挡,皇帝所做这些,无非是想收拢权柄,把权利中心逐渐转移到洛阳,故此对洛阳和豫州颇多经营。
他们父子俩关系微妙且复杂,父皇刚登基时年纪尚幼,齐太后摄政多年,齐家也百般辅佐,还将齐家嫡长女许给父皇为后,父皇对齐家何等忌惮可想而知。
他是父皇最忌惮的齐氏所出嫡子,父皇又独宠陆氏,偏疼老大,更别说,他们中间还参合着陆家齐家几代人的恩怨。
他并不想把皇帝逼的太紧,洛阳便是父子俩之间的缓冲带,因此他只让齐总督和威国公帮忙在豫州盯着,免得皇上再弄出当年的乱子来,他却并不过多干预。
不过眼下才立春,皇帝今年来洛阳未免也太早了些。
他心下约莫猜到几分,又道:“继续。”
叶知秋表情更古怪了:“然后...来洛阳的路上,皇上遇到一场刺杀,幸亏被大殿下的表弟,那位陆...陆清寥陆小郎所救,救驾之功非同小可,皇上已经预备重赏他了。”
裴在野目光先是一冷,继而生出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有点意思。”他似笑非笑:“咱们在豫州就算没安排多少人手,但皇上遇刺这事儿,一旦发生,早该传的天下皆知了吧?再说每回来洛阳多少兵马保护,怎么偏偏就在这时候遇到刺客了?”
他唇角勾起,眼底却不掩轻鄙:“皇上为了抬举陆清寥还真是费了不少心血,拉着这么多人一道作秀。”
皇帝的手段还挺简单,陆清寥是罪臣之子,自不能入仕,但若是有了救驾之功就另说了,将功抵过,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封赏官职,就是再刚正大臣也不好参奏,否则倒似没把皇上性命放在眼里一般。
他又道:“这样的鬼祟伎俩,一看就是老大的手笔。”
其实让陆清寥入仕倒罢了,只怕皇上要做的,是抬举陆家,抬举陆妃和大殿下的母家。
他不过去了趟梁州,老大就急成这样?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长进也无啊。
叶知秋皱了皱眉:“那是否要派人留意此事?”他进一步问:“要不要请威国公派人去洛阳盯着?”
裴在野当即道:“不必。”
他看叶知秋眸光略带不解,斜了他一眼:“这是皇上‘刺杀’案,我搅和进去,是打算背个谋逆的疑云,好给老大他们送把柄吗?”他不屑地轻哼:“之前瞒的那般严实,眼下倒把消息透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是不是那边故意放出的风声?好引得你按捺不住去掺和此事,然后再趁机把黑锅扣到你头上,正好一举两得。”
“你知道此事就罢了,把人手都收回来,绝不能搅合进一分一毫。”叶知秋是正经武人出身,干不来幕僚的差事,裴在野也没苛责他,拂了拂手:“下去吧。”
只要等他回了长安,老大他们在豫州如何作妖也腾不出浪花来。
至于陆清寥...他厌憎地垂下眼,不急,等他归位之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他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按捺住心下再次升起的嫌恶,忽然觉着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