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缈的一双眼睛里却并未有什么讶异之色,声音也仍是平淡的,“他不过是看清了当下的局势。”
“什么局势?”戚寸心问。
谢缈坐直身体,伸手将她的脸掰回来,“徐天吉当夜带兵到彩戏园来,在许多人的眼里,就是他们永宁侯府已经站到了我这边。”
“就是说,你父皇已经开始忌惮永宁侯了?”
戚寸心反应过来。
“娘子聪慧。”
谢缈松开她,“徐山岚若再不担起世子之责,永宁侯府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徐山岚方才那一番话,实则是在向谢缈表忠心。
谢敏朝当初还是齐王时,永宁侯徐天吉便与他有些嫌隙,此前两不相沾倒还好,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还是徐山岚惹出来的,他们永宁侯府如今唯有真正站到谢缈这一边来,或可保住侯府未来的尊荣。
戚寸心下了马车,看着谢缈的马车离开,才要转身走入玉贤楼,却见韩章拿了一串糖葫芦跑回来,恭敬地递到她眼前。
“我没要这个啊?”戚寸心一头雾水。
“殿下说您一直盯着徐世子的糖葫芦看,方才走前嘱咐臣给您买一串。”韩章的声音放得低了些。
“……?”
戚寸心接了过来,盯着色泽鲜红又好似琥珀般剔透的糖葫芦,她走上阶梯时便咬了一口。
正是午时用饭的时候,楼上楼下的客人很多,细听嘈杂声中,多是在谈论当朝右都御史李适成昨夜被下狱的事。
“听说那彩戏园地下荒唐着呢!满地金银是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些死囚被关在笼子里与恶兽相斗,大理寺的人在乱葬岗翻出了好多尸体……”
“可不是么……听说那原是北魏蛮夷喜欢的把戏,自彩戏园易主给一个北魏来的人之后,咱们这月童城也就多了这样的东西了,要说我,幸亏咱们当初没想到什么法子进去瞧瞧,那些玩意有什么好瞧的?”
“蛮夷茹毛饮血的,占了咱们大黎半壁江山,也没改这野蛮阴损的毛病!”
此间推杯换盏,人声鼎沸。
戚寸心只略微听了几句,便走上楼去。
屏风隔档出靠窗的雅座,青纱幔后便是一女子临桌而坐,透过纱幔也隐约能看到她卷曲的长发,一身西域女子的衣裙。
子意掀了纱幔,里头的年轻女子适时抬眼。
她竟没戴面纱。
于是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庞撞入眼帘,戚寸心才往前走了两步,便一下呆住。
她满眼惊愕,失声唤道:“绿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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