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有了欲望。
那时,她悬浮在污泥之上,随时都会与污泥混作一团。
所以扑向父皇,为父皇挡下那只银箭时,她毫不犹豫。
那时安柔下手越来越狠,皇后那边也开始蠢蠢欲动。
她没有自己的宫婢,不能从他人口中探知到宫中的消息。但她有一双眼,她能看见每日为她送来吃食的宫婢,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阴毒。
那宫婢,是皇后的人。
她别无选择。
她早已经忘了那个时候有?疼,但是现在她的胸口,都还有一道疤。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那银箭刺进了她的胸口,太医说,再偏一寸,便救不回来了。
但她到底是活下来了,她成了楚映枝,楚国最小的公主。
在她之后,宫中再未有公主。
她理所当然地被宠爱。
无论这宠爱,是真的,还是假的,总归她安全了。
她知道这一切只仰仗一个人——她的父皇。
她明白,在宫中,如若不仰仗父皇的宠爱,她一刻也难以生存。是父皇将她从深宫的泥潭中拉出来,让她有了名字,有了宠爱,有了称号,有了明面上人们的恭敬。
她曾经是很心满意足的。
但是人,都是会贪心的。
如若是六岁的她,知晓父皇想用她下一盘十年的棋,需要她为阿姐挡下可能的危险,开出一条成皇的路。
她定是愿意的。
只是可惜,知晓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
她要如何坦然面对这历经十年的虚假呢?
这未免,太过残忍。
相较于谢嗣初,对父皇,她其实一直在逃避。虽然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那时选择逃避,都是对的。
但是当她意识到了“逃避”本身时,她便知道,有些东西,她需要想清楚。
最好,想得很清楚。清楚到,每个步骤,每个细节,每句话。
因为父皇不是谢嗣初,如若要报复,她便要做好一次成功的准备。
不能失败。
绝对不能。
“公主,轿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她抬眸,望向铜镜,只见面如芙蓉。
不知是否是父皇忘记了,如今送来她府中的东西,都还是同往常一般,一顶一的好。
无论什么,都是她先挑了,再送到宫中或者阿姐府上。
她从前,大概就是被这种明目张胆不合规矩的偏爱,给养出来了一颗期待的心。
“公主,公主...”
楚映枝眨了眨眼,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一朵芙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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