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辛染已经看不见了,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自己眼眶上。
她听见他说:“我要你放了所有人。”
辛染笑了:“凌微仙尊,你可真是高看了你自己,你以为你是谁?”
“是你枕边人。”
自暴自弃的话说了一次就不会在乎第二次,他抛弃了所有属于仙门尊者的颜面,也抛弃了一个失败师尊的矜贵,像个靠卖弄颜色,以色侍人来博取施舍的娼倌。
咬着牙,将扎入自己心中的刀子又戮入辛染身躯。
他说:“我伺候的魔神满意吗?既然满意了,魔神不允诺我的要求,是否过于小气了?”
明明是求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在辛染心中点燃了一道怒火。
她气到唇瓣颤抖,开开合合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于是失控地攥起楚澜衣的衣襟,拽着他掼向床柱。
锁链因动作激烈而发出连绵的似要撞碎的清响,又听见“砰——”地一声,楚澜衣头晕目眩,视线模糊不堪。
她拽着他,发泄着暴力着,撞破了他的额头,鲜血滚淌下来,沾在睫毛上,他忍着剧烈的头疼,喘着气,任由血液模糊双目。
眼前面目狞然,气急的辛染被笼罩在一层红雾中……
他快看不清她了。
“楚澜衣,你要这样是吗?你一定要这样,我满足你!我会告诉他们,当着所有仙门中人的面,当着裴宿风的面,告诉他们,你自己愿意成为我殿中以色侍人的娼伶!”
他早就将一切荣辱生死递给她了,是辱是毁,都由她。
楚澜衣早就不在意这可怜的自尊了。
若是能换来多一些人活着,总好过……等等!她刚刚说什么?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自从那日后,楚澜衣头一次以这样的紧张面对她,辛染兴奋于激起他属于人的情绪,又恨于那情绪不是自己带给他的。
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辛染浑身骤然冷冽下来,魔心中难抑的魔息因情绪起伏而四散出身躯,那双琉璃珠也被红色染透。
但她好像又想到了另一个主意。
“我说……裴宿风还没死,你想要他活着吗?”
“楚澜衣,你想让他活下去吗?”
她忽然叹息,身周的魔息已经翻涌沸腾,昭示着她精神已经紧绷到极点,她这个样子要是发疯,要是暴虐才正常。
可她却笑意盈盈着面对他,动作轻柔地整理着他的衣襟。
将一切本该倾泻而出的痴怨化作一场浓缩于心中的内耗。
“我带你去见他,见了他,你会开心的。”
“小染……”
楚澜衣的麻木似被她的异样拽回神志,他无意识地,皱着眉喃喃喊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