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出门,崔瑗也不知该去哪里,珠玉华服,胭脂粉黛,她都拥有了,但是——自己也不过是拿来交换荣华富贵的物品,拥有再多又如何?只能一生困囿于后宅,再没有任何事情和东西,能给她真正的快乐,过了十几年这样的人生,她早已厌烦了。
她唯一拥有的是对司马浚的爱,那个小公子,他装成土匪劫走了她……如果是真的,那该多好?
马车一路行到了最繁华的坊市之中,首饰铺子,成衣坊,脂粉阁,崔瑗一一看过去,眸光落在了一间茶社上——里面人头攒动,热闹极了。
她不想和人说话,也不想一个人寂寂的呆着,想了想,吩咐停下马车,带着筠儿进了茶楼。
这里的客人多是市井之中的贩夫走卒,看见衣饰如此华丽的少女,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筠儿忍着惧意挡到前头,声音微微发颤的劝说道:“姑娘,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崔瑗淡漠的看了一眼那些各怀心思的眼光,不为所动的垂下眸子,“不必了,天子脚下,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难我?就是有……”
——哪里还有司马浚那样不着调的少年,她想着从前的往事,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笑意,再看那些心思各异的目光,却无端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她寻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要了茶点,很快注视她的百姓,注意力又被台上那可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吸引了回去。
原来就是为了这说书先生,这里才聚了这么多人,而他口中的故事,正是最近京城的大事——九年前的军饷被寻回!
这事儿实在是太凑巧了,甚至带上了几分鬼神之说的色彩,只听说书先生道:“……也是天上神仙有心,才不使沈家蒙冤到底,崔景公子人一走近,地面就塌陷了,露出了金光闪闪的珠宝,珠宝之上放着一封信,正是当年沈家的小将军的绝笔,他自知有奸人谗言陷害,自己一去必要血染京城的,命运浮沉难测,沈大将军又远在千里之外抵抗北狄,就算必死无疑……”
他将沈承描绘成了一个侠义之士,说他死的时候救下了沈家唯一的血脉,自己的鲜血却染红了京城的天空。
人群里惊叫和唏嘘连连,可是崔瑗的心里却泛起寒凉,听来的故事再波澜壮阔,惊世动人,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余音,而当认识故事里的人,感受却是完全不同的,她忽然想起在书院时,沈屹看向谢黛宁的目光,他还不知她是女子,那眸光里便常有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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