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桓的腰最怕痒,这一下哪里禁得住,一蹦三尺高,哈哈大笑着:“你你你,谢黛宁你干什么啊!”
谢黛宁转身就跑,旁人只来得及看见一件黑色织锦的大氅落在地上,人却早没影了。
崔瑗看着几人在那里乱动,冲着自己堂哥翻了个白眼,不用说也知道他和谁混在一处,她朝着沈屹望去,却见他目无波澜,表情淡漠的又转过脸去。
这次他的变化太大了,以前虽也冷淡,不过落在陌生人眼里,不过心里想这少年人是不善言谈罢了,今日再见,却觉得他不止冷淡,身上的活人气儿都没了。
他们一共四个人出来,司马浚是个自来熟,连湛明喝了酒都称兄道弟了,沈屹却整晚上一句话都没有,只是不停举杯,崔瑗逗他说话,也不过给个“嗯”字罢了,若非司马浚洒脱不羁,又知道他和谢黛宁的事,这般举动真可谓无礼之极。
谢黛宁一路小跑,跑出半里地才停下步子,她恼怒的想着:“我怕他作甚?当时我是气急,这之后不也写了信去嘛,他不理我,我反倒心虚了?”
她一脚踢开地上渐渐积厚的雪堆儿,不由又心酸起来,上次在吞虎庄山上,她也乱发脾气来着,可沈屹还是跟了上来,还哄她说是自己说错了话,她还当他是好脾气呢!可是不知怎的,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落下去,滴到被雪泥污了面的靴子上。
长街飘雪,她独个走了过去,雪将脚印一一掩盖了,仿佛她和他的过去,也没了痕迹。
只是不过片刻,街那头一个布衣少年撑着把纸伞,顺着她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一直到了挂着阮府额匾的大门前,看着脚印消失在门框处,修长秀美的眉头舒展开来,雪花打着旋落在他肩上,似也怕惊扰了他。
少年轻轻叹息,这一瞬落在雪里,也落在石狮子眼中,冬去春来,雪消花开,阮府门前的梨树又白,三年一度的春闱如期而至,而梨花如雪飘落的时候,殿试也结束了。
大烨皇宫里,慈安殿的西暖阁内,宫女正伺候汪太后喝药,纯银的小勺刮在玉碗壁上,发出叮叮脆响,宣帝坐于一旁,他要说的话说完了,榻上的汪太后却没什么反应,只得有几分尴尬的干坐着等。
汪太后今年六十出头,眉间一道深深的刻痕,头发也完全白了,只皮肤保养的极好,每日用牛乳沐浴,细白的和年轻妇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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