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法回头的,又岂止是他一人。
萧霁阖眼。
“折枝,你已别无选择。”
“我令青霜交给你的那包药粉里,除了迷魂散,还有大量的百合粉。”
“百合粉——”折枝的杏花眸微微睁大了,继而渐渐笼上水雾,眼泪玉珠似地顺着羽睫接连坠下,落在码头坚硬的木板上,一一碎裂:“是,折枝想起来了。折枝在荆县里的时候与您提起过的——折枝不在院子里种百合,是因为哥哥忌口百合,若是误服了,会出大事……”
她说着渐渐哽咽,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里,任由泪水恣意而下。
“先生,折枝终究是输了。”
输得惨烈,狰狞,输尽了彼此所有的信任与美好。
萧霁沉默,眸底的神色却随之复杂了几分。
他抬手,似想如幼时那般,替她拭去面上泪痕。
只是指尖尚未碰到她的侧脸,耳畔便是风声一厉。
萧霁心中骤然一凛,迅速收手回身。
一支玄铁箭擦着他的衣袍险险而过,‘夺’地一声钉入坚硬的木板之间,尾羽犹自颤抖不已。
萧霁立时抬眼望向来路。
无数暗卫与弓箭手自薄雾散处现身,已将这狭小的码头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子高居马上,玉冠束发,剑袖骑装,手中的玄铁重弓上,弓弦仍在震颤。
“谢钰——”
萧霁神色震动,转首看向立在一旁的折枝。
不知何时,折枝已退开了三步之远的距离。
“您送来的药,折枝终究没有用在哥哥身上。”
折枝噙泪,最后一次对他弯眉而笑。她将那方小巧的纸包放在地上。转身提起裙裾,决绝地向谢钰跑去。
江风将她的裙裾拂起,在初透的天光中潋滟夺目,如一株盛开的银红色芍药。
原来,无法回头的,唯他一人而已。
萧霁自嘲般轻笑出声。
在谢钰翻身下马的刹那,他箭步上前,握住了折枝的袖缘。
比起谢钰,他离折枝更近。
他并未迟疑,迅速将人带回身畔,袖间的匕首随之出鞘,架上折枝纤细的脖颈。
谢钰的身形于两人一步之遥处生生顿住,握着长剑的右手骤然收紧,眸底晦暗如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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