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轻应了一声,又问道:“那姑娘是打算趁如今日头还未完全起来的时候出去,还是等晌午后日头歇了再去?”
“等日头歇了,恐怕太晚了些。若是哥哥忙完了水榭里的事,过来寻不见我却是不好。还是如今快去快回的好些。”折枝说着,又从妆奁里寻摸了一阵,终于自其中寻出一只幼时玩过的和翡翠奴来,轻笑道:“这翡翠狸奴看着还真与橘子有几分神似,拿去放在柜台上招财正好。”
折枝这般说着,便也换了件素淡些的夏裳,悄悄自角门出去,往街口雇了辆马车。
只是惦记着白玉貔貅的事情,便并未立时往北巷里去,而是先从朱雀长街上买了套上品的文房后,又遣车夫调转车头,往玉带河畔走了一趟。
绣品铺子里正有客在。折枝便也没有声张,只是轻声与王二媳妇打了声招呼,便一同进了内室。
王二媳妇热切地给折枝端了茶水过来,也笑着说道:“不知道姑娘可看了前几日送过去的账本?我听着自家汉子说,这几日来的客人可真不少,姑娘可真是选对了营生。”
“不过是讨巧生意罢了,做不长久的。能有今日的进项,还得多亏了萧先生引荐。”折枝笑着将手里的茶盏搁下,见王二媳妇还要去拿点心,忙抬手拦下了她,柔声道:“我今日备了些礼节打算谢过先生,只一会儿功夫,便要往北巷里去。不必准备点心了。”
她说着,又从袖袋里拿出那只翡翠狸奴来递与她,轻声解释道:“这只翡翠狸奴是用来换下柜台上的白玉貔貅的。毕竟我承了先生这许多恩惠,总不能再收他的贵重物件。”
王二媳妇伸手接过那翡翠狸奴,‘嗳’了一声,方想打帘出去,却似又想起什么,遂停下步子回转过身来,踌躇了半晌,终于徐徐开口道:“姑娘,我前几日听我家汉子说,萧先生如今还未曾娶妻——”
折枝轻愣了一愣,也颔首道:“先生早年间醉心于音律,为求音律,常年云游,大抵便是因此耽搁了。”
王二媳妇拿手搓着自己的衣袖,脸色微微有些红了:“我与我家汉子都是粗人,不大懂这些风雅的事。只晓得,当初我家汉子想娶我的时候,也是这般寻着各种由头来我这帮忙。”
“秋收的时候,还帮着我爹割过稻子。”
王二媳妇是个直爽人,说话也直白。折枝立时便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惊讶得一双杏花眸都微微睁大了。忙连连摇头,轻声与她解释道:“先生长我十岁,我七岁的时候,便拜先生为师,与先生学古琴。如今虽已隔了许久,可在我心中,先生始终是先生。折枝不敢生出半分妄念——”
她的话说到一半,却骤然听见,不远处垂着的珠帘一阵清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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