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停住了语声,往声来之处望去。
却只见穿堂而过的夏风正吹动珠帘纠缠相撞,摇曳开合处,隐隐可见萧霁孤清的背影。
“先生?”折枝慌忙自椅上站起身来,想起方才与王二媳妇的对话被先生听见,立时便窘迫得双颊绯红。
萧霁离开的步伐停顿,终于徐徐转过身来,那双清眸里似有无奈之色,却并无怪罪,只温声唤她:“折枝。”
大抵是听见了两人的谈话,想要避开,却不曾想终究还是被一阵夏风揭破。
王二媳妇自觉自己做错了事,面上讪讪的,忙与两人道了声歉,逃也似地往铺子里忙碌去了。
折枝却逃不开,只得绯红着脸起身给萧霁倒了盏清茶,却又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萧霁轻声转开了话茬。
“日前我托人往青州城里问过谢这个姓氏,所查出的人家,从百姓至达官贵人,为数众多,无从问起。幸而其中你年岁相仿,又最终离开青州没了下落的,却并不算多。”
折枝听他这般开口,也想快些将方才那些令人尴尬的话带过,加之也确是好奇自己的身世,便也接过话茬一连串地问道:“先生这是查到哥哥当初在青州的户籍了?”
“哥哥当初唤作什么名字?家中父母如何?”
萧霁却只是摇头:“虽只是寥寥十几户,可其中有好几户人家都与你说的情况相似。一时间,也无法认定是其中哪户。应当还得往金陵城中查问后,方能知晓。”
“只是金陵城四通八达,来往客商繁多。若是想寻人恐怕不易。”他抬眼看向折枝,徐缓道:“大抵是要待陛下的万寿节后,我才能予你答复。”
折枝轻轻颔首,低声道:“先生在乐府中当值,万寿节自也是年内最忙的时候。而这身世之事,已沉埋了十数年,却也并不急于一时。先生还是以万寿节之事为重。”
她说着,将准备好的上品文房取出,双手递给萧霁。
此刻她面上的红云已褪,只郑重道:“先生帮折枝良多,折枝无以为报。只是想着先生常常撰写琴谱,便买了套得用的文房过来。还望先生收下。”
萧霁轻轻摇头,叹息似地低声道:“折枝,我曾与你说过。你此生,不必向我道谢。”
说罢,他便也不再停留,只低垂下眼,独自起身往门外行去。
折枝轻愣了一愣,待听见那珠帘又是细碎一响,眼见着便要没了先生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加快了些步子追去。
一路穿过垂落的竹帘,绕开两三名正在挑选着绣品的客人,这才终于在柜台跟前追上了他。
折枝拿团扇掩口,微微喘匀了气息,这才抬眼轻扫了一眼台面,见自己带来的翡翠狸奴正与那白玉貔貅冰鉴放着,便也想起了自个的来意。
遂将那貔貅拿起,双手递还给萧霁,轻声道:“折枝如今有了新的摆件,这只白玉貔貅便归还给先生。”
萧霁垂眼看着她,眸底似有怅然似流云般轻转既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