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将妆奁阖好,门上垂落的湘妃竹帘便随之轻轻一响,却是半夏与紫珠两人换了干净的衣裳双双打帘进来。
半夏是个急性子,方快步行至折枝面前,还未站稳,便焦切道:“姑娘,您这几日去哪了?”
她急急说了下去:“那日染完指甲,您说有几个字不懂,要去映山水榭里问谢大人。可这一走,奴婢们便等到天色擦黑也未能等到您回来。大着胆子往映山水榭里走了一趟,却又被守门的侍卫拦在月洞门外,连院子都进不去。”
“问他们什么,也都跟庙里的泥塑似的不说话。奴婢与紫珠暗地里在府中寻了一圈,四处都寻不到您,即便猜着您大抵是被谢大人带走了,却也不敢声张。哪怕是夫人身边的孙嬷嬷来请您过去,也只敢说您在病中,见不得人。”
毕竟,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妹。若是真声张出去,怕还是会为人诟病。
后面的事,折枝隐约可以猜到,便轻轻蹙眉道:“之后,便是夫人以关心我身子的名义请了大夫来,闯了沉香院的门。”她心底骤然一跳,又问道:“她们可搜了房内的东西?”
半夏忙道:“奴婢与紫珠被孙嬷嬷差人关到了柴房里,不知道后面的情形。可听喜儿说,她们原是想搜的,可听人报信,说是谢大人的马车到了府门口,这才匆忙回去。”
折枝这才放下心来,让两人搬了绣墩过来坐了,又将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大致复述了一次。
——只是单单略过了她与谢钰的情/事。
可紫珠素来心细,大抵也能猜到一二,仍旧是担忧道:“姑娘,奴婢听闻您今日是与谢大人一同回来的——”她迟疑一下,还是放轻了嗓音道:“那,可要奴婢现在过去熬一碗避子汤来?”
折枝雪腮一烫,忙轻轻摇头道:“不必了。”
她略想一想,觉得还是将事情说开的好,便又轻声道:“往后都不必了。哥哥说了,既然我不愿喝苦药,那便请崔院正又开了一副男子用的避子汤由他来喝。反正效力皆是一样的。”
半夏讶然脱口道:“男子喝的避子汤?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我也未曾听过。不过应当是有的,只是方子冷僻些罢了。毕竟这世上男子多是让妻妾喝药,哪有苦了自己的。”
折枝说至此轻顿了一顿,仍旧是犹疑为何以谢钰的性子,会有这般好心的时候。
可待转念想起避子汤苦涩的味道,又想到以她与谢钰如今的交集,怕是隔日便要喝上一碗,甚至一日里要喝上几碗的艰难处境,那丝疑虑也被生生压了下去。
“毕竟哥哥往后是要娶妻的。”她笑了笑,轻声安慰两人:“又怎会在正妻过门前,真弄个不清不白的孩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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