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谢钰不遣人过来, 半夏与紫珠自然还是要被发卖出去。
折枝也不欲多言, 只是福身应了一句‘那便不叨扰夫人了。’遂也绕过屏风步出了上房。
待折枝离开了院子, 等在屏风外的孙嬷嬷遂也快步上前。见柳氏已屏退了左右, 这才压低了嗓音道:“夫人,表姑娘她, 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柳氏握着茶盏的手骤然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地将其搁下, 只淡淡垂目看着盏盖上的莲纹烧蓝:“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就和塘底的淤泥似的,被池水层层地压在深不见底的晦暗处。哪是说翻起, 便能翻起的。”
她眸底的神色微深, 语声里也渐渐染上了寒气:“若是真察觉了什么, 今日她还会这般安静的回去?”
“怕是不搅得阖家不宁, 不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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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折枝回到沉香院的时候,半夏与紫珠正在月洞门处与喜儿说话,两人皆是惊魂未定,身子仍有些发颤。
而喜儿正对着月洞门立着,远远便瞧见折枝过来,红着一双眼眶便笑起来:“半夏姐姐,紫珠姐姐,姑娘回来了。”
半夏与紫珠闻言立时便回转过身来,两人的形容皆有些狼狈,可看见折枝回来,面上便又双双浮起喜色:“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折枝轻点了点头,上前拉着两人细细端倪了一阵,见她们虽是被关在柴房里蹭了一身的灰,但也只是狼狈些,好歹没被动过家法,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万幸终于是赶上了。”
折枝看着两人的神情,也知道她们想问什么,只是门前不是个说话的地,便又轻声道:“这几日里的事情有些复杂,我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你们且去浴房里洗沐过,换身衣裳,再来上房里寻我不迟。”
半夏与紫珠对视了一眼,眸底皆是忧切,却终于还是快步往浴房里去了。
折枝独自一人回了上房,见一切摆设与临走时并无两样,便从屉子里寻了文房出来,研墨执笔。
起初在别业的时候,她暗自以描花样的手法草草画出了那院子里屋檐与瓦片的走势,只可惜谢钰来得突然,不得不将画好的宣纸藏在袖带里,以致于被仆妇拿去浆洗了。
之后,也未敢再冒险。
如今数日过去,瓦片的排列自是记不清了,但那飞檐的形状颇为特殊,中间平坦,两边高起,似一弯新月,她倒还记得清楚。
折枝缓缓落笔,将那特殊的飞檐描在宣纸上。又对着光看了看,见虽不大精致,但大体还是看得出形貌来,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将宣纸往长窗畔晾墨后,便又与当初的乐谱一同藏到了妆奁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