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知道的,女子不能考功名。”折枝有些怅然地轻垂了垂羽睫,很快却又抬眼看向他,轻声道:“可即便是不能考功名,也该学得多些。”
“不然连听话本子时,里头用到一两句古诗抑或是典籍的,都不解其意。”
谢钰抬目看向她,稍顷,倏然问她:“‘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什么典故?”
折枝被他问得微微一愣:“折枝是从话本子里听来的,不知是什么典故。至于意思——”
她看着谢钰,有些不解道:“难道不是说旧物可贵,新换的琴与剑,终究不如原先的用着趁手?”
话音落下,谢钰落在她心口处的长指略微一顿,继而低笑出声。
不知是快意,还是自嘲。
折枝惴惴望着他,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是折枝理解错了吗?”
谢钰渐渐止住笑声,语声里却犹带着笑过后微微的低哑:“错了,却也没错。”
他又兀自笑了一笑,却并未继续解释,只是轻抬起薄唇:“若是妹妹学完千字文后,仍想学四书五经,抑或是旁的什么,倒也无妨。过来寻我便是。”
折枝听他答应了,杏花眸里也盈起笑意,旋即却又将下颌抵在笔端上,不无遗憾道:“可惜折枝不是男子,不然,兴许十几二十年后,能与哥哥同朝为官。”
即便不能为官,也能如先生那般云游四方。不会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妹妹应当庆幸,自己是女儿身。”谢钰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微寒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纤细的颈:“若你是男子——”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抬手替她拢了拢耳畔的碎发,语声淡淡:“这世上,没有这许多假若。”
-完-
第42章
◎若是可以,希望谢钰今日能回来得晚些。◎
夏日里昼长夜短, 仿佛只是几句小话的功夫,月色已漫过了窗前的灯烛。
折枝经了这一整日的波折,也是困意阵阵上涌, 简单地洗漱过后,便团在锦被里,倦倦睡去。
许是谢钰换了软枕给她,也许是屋内置着冰鉴, 驱散了暑热。折枝这一夜睡的浓沉。
再醒转时,耳畔嘈杂, 长窗外的光线仍是晦暗。
折枝迷蒙地坐起身来,仿佛下意识般往旁侧看了一看。
却见锦被不知何时已尽数卷到了自己的身上,谢钰睡过的地方,只剩下一层单薄的床褥,用手一探, 也早已没了温度, 想来是早已起身离开。
“哥哥?”折枝轻轻唤了一声。
见上房内果然无人应声, 便也趿鞋起来, 陆续穿上放在春凳上的衣衫,又是一番梳洗过后, 这才推开了槅扇,试探着往游廊上唤道:“泠崖侍卫?”
方启唇, 便觉得一阵水汽扑面而来, 折枝一抬眼,才望见庭院中正是大雨如瀑, 雨水走珠般快而密集地打在青石小径上, 嗒嗒有声。
而一名陌生侍卫自房梁上跃下, 对她比手道:“表姑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