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修德看到这一切,那两个死士在宋临云面前如同手无寸铁的幼童一般瞬间被杀,濮才良也被钳制住,害怕得六神无主。
虽然报仇很重要,但是比起报仇,他更不想死。
沈怀玉低头问道:“敢问濮大人,你的私牢中的这些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被你折磨至此?”
濮才良自然是回答不出来的,他此刻脑中浑浑噩噩,一片混沌,只能感受到后颈之处传来的剧痛,现下就如同一只死猪一般任人宰割。
而在这时,一直阖上双目的廪生却不知道为何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沈怀玉,他动了动满是血痂的嘴唇,干裂地几乎像是枯草在沙沙作响,道:“你,为什么,哭了?”
沈怀玉听闻他的话,愣怔之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腹却沾了湿濡之感。原来自己,哭了?
在自己的头七之时看到哑叔他们的棺椁之时她没有哭,因为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他们落得那样的下场,一心想着要替他们手刃仇敌,没有资格在那时候哭。
但是现在,在看到廪生现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之后,她居然哭了。
沈怀玉其实很少哭,自幼时记事起几乎就没有什么哭的时候,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在承德五年的冬天,坐在青城寺外的姻缘树下的时候。
也是她和宋临云的初遇。
宋临云听闻廪生这句话后也闪身到了沈怀玉身边,低下头看她。
大概是因为哭过,原本漂亮的眉眼被水浸润过,带着惊心动魄的易碎美感。可是她的眼泪,却是为了别人流的。
他一向都是活得肆意,纵马阙廊,饮酒淄州,从未体会过为姑娘家牵肠挂肚的滋味。
纵然有不少姑娘变着法子想着和他搭话,或是看上了他身后煊赫的家世,或是看上他漂亮的皮相。宋临云向来懒得管这些,实在被惹得烦了,出言嘲讽几句,有些姑娘便会被吓得再也不敢和他搭话,以后看着他都是躲着走的。
淄州的世家子弟还笑话他,大抵就是浪费了这身皮囊云云。身处风月之中,却偏偏不入风月之事。
但是这时候的宋临云,明明知道沈怀玉的眼泪是为别人而流,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涌上了一点儿的心疼。
他低声问沈怀玉道:“怎么哭了。”
见她不回答,又道:“嗯?”
沈怀玉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有些忍不住,昳丽的眉眼此刻水光潋滟,显得格外地动人。宋临云原本还嗤笑那些世家弟子为了博美人一笑费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