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得没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长公主二者兼得。
京郊的路上尽是小石子,马车十分颠簸,沁嘉高兴了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蔫了下来。
天快黑了,蛊虫又开始作祟,她身体逐渐燥热,闭上眼睛静静忍耐着。
车厢里光线暗沉,只闻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融缠绕,如夜里跳动的火苗,气氛静谧中,又带着几分剑拔弩张。
隔了许久,霜九的声音响起:“大人,前面就是了。”
车子缓缓停下,萧容昶撩开帘子下去,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下来,只得又探身进去请:“殿下,已经到了驸马藏身之所。”
“知道了。”沁嘉睁开眼睛,长抒了一口气。
蛊虫闹起来,是一阵阵的,她好容易忍过了劲,刚伸出手,意识到徐骋意不在,在萧容昶讥诮的眼光里,悻悻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方意趣古朴的小院,里面有几只鸡鸭在啄食,竹竿上晾着衣服,烟囱里还有炊烟袅袅。
倒像是来过日子的。
夜风一吹,她轻轻打了个哆嗦,问他:“确定是在这儿吗?”
“公主若不想进去,可以在外面等。”萧容昶带着霜九,准备进屋。
“等等。”沁嘉唤住他,面色十分坚决:“我先一个人进去。”
萧容昶犹豫了片刻,最终让步,侧身道:“臣就在门口候着,殿下有事大声呼叫即可。”
“好。”她点了下头,推开院门走进。
临近木屋,听见里头传出细弱的哭泣声,她眸色渐冷,浑身透出一股摄人的威仪。
“殿下……”听见门开的声音,形容枯素的小丫头抬头,露出欣喜之色,随即又跪下去磕头:“殿下,奴婢罪该万死。”
木屋内陈设相当简陋,她带着陆含章在这儿住了几日,实在有些呆不下去了。
桌上点着煤油灯,气味难闻不说,点灯的时候,手指还被烫了几个燎泡,方才就是涂药时,疼得忍不住哭了。
沁嘉目色冷凝,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陆含章,冷声道:“驸马人呢?”
欢雀指了指隔壁屋子:“上午给他服了软骨散,一直就在床上躺着没动。”
“纵得你无法无天了,萧首座此刻就在外头守着,不如我将你交给他处置,本宫也省了一桩事。”纵使有心理准备,沁嘉仍是被她的胆大妄为惊到了。
欢雀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就这几日,不知把人折磨成什么样儿。
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绪,只怪自己治下不严,才让这丫头闯下弥天大祸。
“奴婢不怕死。”欢雀头重重磕下去,脑门上霎时鲜血淋漓:“奴婢只是不忍看长公主与不爱的男人共度一生。”
她自幼崇拜长公主,只愿殿下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