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内一时“咚咚锵锵”,敲击声四起。待这三具泥俑清理得差不多,许如千也来到此处。
她来前并未想过有如此多受害者,一时间亦是惊愕不能言。
裴誉道:“劳烦许姑娘了。”许如千稍稍一拱手,亦不多言,蹲下身便开始细细勘察。
有了前年的人俑匠案子,加之早前的程筠若案,许如千早已驾轻就熟。她清理了尸体上的浓重泥尘,又初步检查了身体各处,便沉声道:“这三具尸体为两男一女。三人死因与程筠若相同,都是被割舌后失血过多及封进泥塑后窒息而死,而且被割下的舌头都塞进了咽喉之中。”
突然出现了三具身份不知名的尸体,裴誉方才正命人回到寺中知会画师早些做好准备,好快些确认受害者身份。
此刻他被许如千叫到尸身一旁,方听她解说了几句,便低头扫了那三具尸体一眼,不由得失声道:“司徒岳?”
延景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其中一具男尸。那男子约摸四十岁上下,脸上一道长长疤痕,横贯其上,难怪裴誉一眼便认了出来。他问道:“你认识他?”
裴誉许久未见定西军军中之人,如今乍然相见,竟是生死相隔。他久久无言,停顿片刻后才道:“此人名为司徒岳,是我……是从前定西军的三品参将。这疤痕,是他当年在战场上为了救我才留下的。”
延景和许如千都知晓三年前定西一战的惨烈程度,许如千不由失声道:“有人杀了三品参将?”
裴誉摇摇头:“当时输得惨烈,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司徒岳幸而生还,我后来听说,他返回永安,不再从军,开始做起了生意。”
延景不由得扼腕喟叹:“能在那人间炼狱中活下来,如今却死在人俑匠……冒充人俑匠的凶徒手上,世事果真难料。”
裴誉定下心神来,对许如千道:“抱歉,许姑娘,你继续说。”
许如千并无责怪他的意思。故人许久未见,如今成了要追查的受害者,任谁也免不了失态。她清清嗓子,续道:“三人死因一致,想来下手之人的确是冯七和高启德了。”
裴誉思绪混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延景道:“如今已经排除了人俑匠的嫌疑,那么就是冯七利用高启德的工匠身份,将尸体都按照人俑匠的方式处理,再掩埋起来,已难发现。即便其后发生了地震,暴露尸体,也能推诿到人俑匠身上。
许如千亦是点点头:“没想到冒出了一个当年与人俑匠相识之人,无意中证明了人俑匠已死。而高启德造泥俑时的手艺,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才让我们顺藤摸瓜,查到此处。”
“看来冯七和高启德逃得匆忙,来不及再处理这些人俑了。”延景说到此处,发觉此时关键便是要追查这三人身份,才能确定冯七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模仿人俑匠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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