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誉错了神,他忆起烽火连天的定西城,西凉人横刀砍向他,是司徒岳挡在前面,以长戟相抗,奈何力竭不支,他闪身不及,那刀在他脸上划出长长血痕。司徒岳狠命抹了把脸上的血,扶起他:“走吧,世子,我护着你!”那血淌落在他面上,箭矢之声不绝于耳,他只听到司徒岳来回重复:“走吧,我护着你!”
可裴誉的心却忽地重重坠了下去,程筠若身死后,成宣查出她便是害死全家的凶手。这三个死者,包括司徒岳,会不会也一样,是不同案件的加害者,才招致杀身之祸?
那个在血雨之中舍身救下他的忠诚部属,竟然是恶贯满盈、为非作歹之人?
无论如何,他定要寻出真相。
许如千又请他们二人看看剩下的一具男尸:“两位大人仔细看,这男子高鼻深目,是否有些像异族之人?”
“你是说,西凉人?”裴誉先反应过来,“一个定西军前参将,一个西凉人,竟然一同死在此处……”
“这案情越发扑朔迷离了。若冯七和高启德的确是因为这三人背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将他们都杀掉的话,永安悬案何其多,他是如何选中这几桩的?”裴誉苦思而不得,“还有一个谜团至今未能解开,冯七和高启德若不是与人俑匠相识之人,他又是如何知道他的杀人手法?”
“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先从这三个死者的身份入手了。”许如千亦是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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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裴誉一早离开侯府,回到大理寺。他本想着让成宣多休养个一两日,没想到成宣比他来得更早。
裴誉见到她时,成宣正与许如千一同寻找三个死者的身份。一日未见,她想起前天夜里那个梦,心中忐忑,面上却不显,故作镇定道:“裴大人早。”
见裴誉眼中有责怪之意,知他担心自己,便一鼓作气解释道:“宁远托人传信,告诉我巧匠坊的情形,我想到有三具尸体,许姑娘定忙得不可开交,我便早些到这,来帮她忙了。”
许如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裴大人进来后一句话没说,为何成宣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早些到寺中有何可解释的?
裴誉拿她没办法,走近看她额角:“消肿了吗?”
成宣有些不自在,揉了揉额角:“还有一些,没事,大人别担心。”
许如千忍不住笑出声:“难得见裴大人对同僚这么上心。”她原先只是随口一说,没曾想成宣和裴誉都一起望向她来。
成宣连连摆手:“哪有,哪有,世子对我们寺中同僚向来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