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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骂骂咧咧地配药去了。

有温热的大手揉过她发顶,如少时那样将她冰凉的双手捂进掌心。

楚叙白担忧地望一眼她潮红的眼眶,宽慰道:“古先生医术高明,糯糯宽心罢。”

他将小郡主安置妥当,正欲转身斟一盏热茶来,却忽然被一只小手攥住了衣角。

“大哥哥。”

楚流萤抬起眼来,压抑着微颤的哭腔渺若轻叹般问道:“大哥哥……过得还好么?”

这样的音色实在凄然可怜,楚叙白喉中微哽。

他艰难地转过身来,将这依旧爱掉眼泪的小郡主拥在怀里。

楚流萤终于难以抑制地呜咽起来,埋在怀里伤心且可怜地控诉道:“大哥哥为甚么不愿意告诉糯糯,糯糯还以为……以为此生再没有大哥哥了。”

楚叙白便静静安抚着她,讲下了这个故事。

当年七千精兵受困暴雪之中,粮草断绝,已是穷途末路。

送出那份血书后,楚叙白终于卸下一身的紧迫与愧怍,支撑不住地昏死在雪地中。

身边所余不多的部将喂血相救,拼死保下了他一人,以期最后的救援。

余兵四处挖掘鼠兔的洞穴,倚靠这微薄的补给苦苦求生。

他们竟奇迹般捱过近四个月,等来了傅家如天降神兵一般的救援。

可惜这群人早在冰天雪地中冻伤严重,纵然得救,往后却亦只能缠绵病榻,终生受这疾苦了。

救回的十三名部将终究未能捱过伤势恶化,死在他们一生驻守的北疆。

楚叙白却硬是咬着牙,捱过接连九日的高热,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也从此注定将做一生的废人。

他失魂落魄地瘫倒在部将墓前,荒颓终日。

亦是那时,傅长凛因着民间的盛传,寻来了号称“活死人肉白骨”的民间圣手,古先生。

这位奇人为楚叙白检查过伤势,便一语不发地闭上了房门。

第三日时,他终于颤着花白的胡子推开门来,攥着一纸古怪的药方,说唯有一个凶险至极的法子,或可治愈他的腿伤。

是接连十五次的施针与药浴。

傅长凛接过药方大略扫过一眼,蟾酥,生川乌,生白附子……用的尽皆是剧毒的药材。

每药浴一次,都无异于鬼门关里走一遭。

楚叙白却不加迟疑地颔首道:“我做。”

傅长凛默不作声地立在原地,黯然攥紧了那张药方。

大约天才总归是惺惺相惜的,他全然看得懂这位少年将才的盛气与傲骨。

换作傅长凛自己,大约也是一样的选择。

他本没有立场劝些甚么,却终是按捺不住,眉眼深漩地望着楚叙白道:“她还在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