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无法解释好人为何没有好报一样。
但她自有一套做人法则,她用平静又威严的声音告诉秋娘:
“我向你保证,迟早宰了他。”
同时她语气中又带了几分无奈,“但不是现在。”
秋娘蓦地抬起头看着潘春。
“我是一帮之主,漕粮现在还未全部入仓,不能为救你们一家得罪天武卫,让一万多兄弟跟着倒霉。但姓刘的没安好心,所以我今日来,是要先把孩子弄出去。”
秋娘垂眼看着怀里吃着手指的峰儿,忍不住向潘春投去惊讶的目光。
潘春自己也很难受,“明日我就启程进京,去京城找个大官帮忙。不管这案子最终结果如何,等最后一批漕粮入了仓,我就亲手杀了王兆臣和刘家那个杂碎替你报仇。但现在,我还不能。”
潘春摸了摸秋娘怀里的孩子,不禁心头发酸,“姓刘的为了给他那个禽兽哥哥报仇,连孩子都想杀,我这一走,他肯定会对你们母子下手,我不能带你出去,只能先把峰儿带出去。秋娘,你可愿意?”
秋娘怔住,但她并未迟疑,当即就把怀里的孩子塞到潘春手里,随后跪在潘春面前,重重给她磕了个头,声音柔弱却坚定无比,“秋娘代峰儿谢帮主再造之恩!”
潘春忽然郑重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要是出不来,他就不能姓邓了,明白吗?”
“行!”秋娘俯身在孩子额头上深深一吻,两行热泪瞬间涌了出来。“只要他活着,姓什么都无妨。”
潘春最不愿意看这种悲情场面,她抱着怀里的孩子,马上冲白浪点了点下巴。
白浪把手里一直抱着的小被子递给了秋娘。
“这是?”秋娘掀起被角,险些被褪了毛的狗头吓晕过去。
潘春从凳子上站起来,突然大声道:“你的峰儿,今日得病死了。”
秋娘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潘春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走到门口后,侧了脸,“来世让他投到富贵人家,就没这些苦难了。”
牢门很快关上。
潘春再未回头,她看起来走得潇洒,其实心里比谁都难受。
“阿春,”白浪默默跟在她身后,安慰道:“眼下这个形式,能救出峰儿就已经很不易了。”
潘春忽然停下,望着漫长的甬路怔了片刻,“你说,为什么会是秋娘呢?她连只鸡都不敢杀,这天爷还真是瞎。”
头顶昏暗的烛光打在潘春侧脸上,明灭昏黄,却把她的轮廓照的更加分明。
白浪的言语间有种难以描述的无奈,“人活在世上,各有各的不易,这就叫做命吧。”
“命,”潘春无声地笑了一下,“是啊,人各有命。”
她眸光忽然敛起,很快将方才的情绪驱散,沉声道:“走,去找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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