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询说完了,谭鸣九还没有表示,门口射来两道视线。
一道是霍染因的,一道是一位女性的,不认识。
女性冲霍染因点点头,走了。谭鸣九凑到纪询身旁,小声说:“你这是大乌鸦嘴之术?一周前我们这法医室刚好调来个新人。和尚庙里难得出个美女,别说她了,我都感觉被你冒犯到。”
“纪询。”霍染因叫他,“进我办公室。”
“霍队,我这边问到一半。”谭鸣九赶紧插了一句。
霍染因头也不回:“正好问出我们局里有内鬼?”
纪询站起身,拍了拍无比尴尬的谭鸣九,跟霍染因进入办公室。
支队队长的办公室并没有多威风,一切摆设都很朴素,台面上除了必须的办公电子设备和上头下发的纸质文件,纪询连一支用来写字的笔都没有看见。
没有任何风格正是最强烈的风格。
一个分外谨慎、且不愿被分析的人。
纪询不过脑地想了想,听见霍染因再叫了他一声。
“纪询。”
他的目光这才姗姗转到霍染因脸上,站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脸上聚出一片浓重的阴云。
哈,这人的表情,可比他的习惯更沉不住气。纪询想。
“好奇曾鹏供出什么了吗?”霍染因问。
“供出什么了?”纪询意思意思,问一句。
霍染因望了纪询一会,而后一朵轻微的冷笑像池塘里的涟漪,在他脸上轻轻荡开。
“曾鹏说他通过夏幼晴知道了你,并远远看见了我们在交谈,于是从清洁工嘴里买我们的交谈内容,清洁工记不了那么多,就记得最惊悚的一句话。”
霍染因一字一顿。
“‘他们说,杀人的好像是那个叫做唐景龙的’——然后,他尾随你和夏幼晴,来到唐景龙工作的地方,当众行凶。”
霍染因没招呼,纪询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来。
既然不在询问室里,他就随意转了转椅子,抬起双肘,架在扶手上,十指尖尖相对。
“霍队是想说,唐景龙被袭击的责任在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笑了笑,吊儿郎当说,“不过唐景龙运气比较好,没死,就是看着手臂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养两三个月。”
严谨的警督显然看不惯他这样的做派。
对方压在桌面的双手微微用力。修长的指节抵着木头表面,像一把将弹未弹的弹簧刀。
这把弹簧刀最后没有弹出,它还藏锋于鞘,尤在蓄力。
一如轻蔑扯动嘴角的霍染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