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很小,只有三五张小桌子。圣诞节下午四点,里头几乎没有人,郁知年点了杯咖啡,刚坐下,赵司北便推门而入。
郁知年抱着咖啡瓷杯,看着赵司北坐在他的对面。
“知年,你不用怕,”赵教授对他说,“我不是来责备你的。”
郁知年缩了缩肩膀,“嗯”了一声,赵教授又说:“只是作为杨恪的亲生父亲,我还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
说罢,他忽而静了下来,像不知从哪说起,郁知年等了一会儿,觉得他可能是害怕用词激烈,伤害到自己。想了想,郁知年用咖啡杯暖着手,主动问他:“赵教授,是要说遗嘱的事吗?”
“是,”赵教授说,他看了郁知年几秒,说,“其实杨恪不想要遗产。”
郁知年没有意外,只是觉得手里的咖啡杯也有点沉重,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他看着赵教授,听到自己这么问。
“不是他要求我来找你谈的,是我实在是……不忍心自己的儿子……”赵教授斟酌着,大概是顾及到郁知年的心情,没有把话说得很完整,“杨恪接受遗嘱条件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你应该获得这份股份。”
“我不想要。”郁知年立刻说。
赵教授点点头:“知年,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贪慕钱财的孩子。”
“你只是很喜欢杨恪,是吗?”他问。
郁知年觉得自己的脸热了,因为这份不正确的喜欢,他觉得羞耻。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赵司北对他说,“但是人如果因为喜欢,就选择剥夺他人追求爱情的权利。这有些自私。
“婚姻是一件大事,是不是?不应该掺杂太多现实的因素。
“一个人出于同情我的遭遇,希望我拿到遗产,而和我结婚,如果是我,我可能不会接受。”
郁知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冰的,关节无法动弹,耻辱和羞愧填满他的每一寸有感觉的地方。他对赵司北道歉:“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赵司北说,“知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不一定只会产生一份爱情的。”
“我也有些自私和僭越,杨恪的成长期中,被他的爷爷管束和控制得太多了,没有得到过太多选择的权利。
“你是知道的,他很讨厌这样。
“我希望在婚姻这件事上,他可以去自由选择一个爱的人。所以上午他和我说你们同居的事后,我还是来找你了。”
“该道歉的是我。”赵司北又对郁知年说。
郁知年摇了摇头,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再和赵教授聊什么,只记得自己离开了医院,走到医院对面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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