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桡也沉默了,很久后他才道:“如果是我,我选择前者,虽然只有信,但只要有他的一点消息……”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因为他发现奚白的呼吸粗了些。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李奶奶等了五十四年,需要一个结果。”
信给奶奶,至于看不看,是奶奶的选择。
奚白干脆去到小区门口,等陆桡的“信使”。
信很多,满满一箱子,箱子快有半个奚白高,纸张薄薄一张,能积攒到这么多,可想而知写了多少。
送信的人问奚白要不要帮忙,被他拒绝了。
这段路不远,但是抱着这么大一个箱子,走得也不轻松。
“砰”一声,箱子落在地上激起卷卷尘埃,阳光中尘埃似乎也会发光。
响声也引得李奶奶开了门,探头一看是奚白,脸上又扬起了笑,尽管病情不怎么乐观,但李奶奶那齐耳短发依旧梳得齐齐整整,银白色的发丝被两个夹子夹在脑后。
“小白,来啦。”她说着把门的缝隙推大了些,“这是什么?这么大一箱。”
奚白舔了舔唇,有些说不出口,自顾自地先把箱子抱进屋。
屋子里,爷爷奶奶年轻时的照片不知什么时候被摆到了最显眼的地方。相片中,奶奶穿了身碎花小洋裙,两人长相普通穿着普通,依偎在一起时,却洋溢着别样的氛围。
李奶奶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看到照片时还像年轻时一般,露出有些难为情的表情,“我们就这一张合照,原本放在相册里,打扫卫生的时候找见了,想着还是摆出来吧。”
“你看我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和年轻时长得也不一样了,他认不出我,看到照片起码知道这是哪里。”
奚白垂了眸子,不敢和李奶奶对视,甚至有种把箱子重新拖出去的冲动。
李奶奶用抹布擦了下相框,问他:“小白,我锅里顿着汤,你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她瞳孔微微缩了下,箱子上写着几个字,吾妻李婉如。
李奶奶愣了一瞬,又恢复笑意,用手擦了擦箱子上的数字,手指皮肤皲裂,皱皱梭梭的,像老树皮。
她一厘米一厘米摩挲着,字是毛笔写的,端端正正的正楷。
“这不是之君的字嘛。”她说着仰头算了下日子,“六十多年喽。”
“小白,你们找到他了?”李奶奶转头问他。
奚白嗫喏着,张了张嘴,只说道:“嗯,找到了。”
见他这模样,李奶奶大概明白了,她用手碰了碰奚白,“没事儿,这都多少年了,我也就是说等等看,反正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着,等不等也就这么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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