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无语。豫王大概是很喜欢洗澡吧?冲了个凉之后,人似乎都格外活泼呢。
“妙安还未成亲吧。”
“尚未。”
“可有心仪的人?”
“……没有。”
“没人为你做媒?”
“家徒四壁,举目无亲,不敢拖累旁人。”
说着已经到了门口,豫王听到回答,一边推门,一边说道:
“没有也好。家累家累,没有家累,倒省却了许多麻烦。”
沈静没有接话,进门利落的为豫王铺好了床,然后抱起床上剩下的被子铺在门后头的卧榻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将门窗紧闭,烛台搁在卧榻旁边椅子上,回头催促赵衡道:
“仲安兄,早些歇着吧。掌柜说明日寅时新郎来接亲,到时候必定要在外头闹腾。满打满算,还可以睡三个半时辰。”
赵衡应着声走到床前,随手褪了外头衣裳,伸展手脚躺下,舒适的喟叹一声:
“躺下一舒展,才觉得身上真是乏了。这小骡车匣子似的,坐一天身上蜷的难受。”
沈静侧身吹灭了椅子上的蜡烛,和衣往榻上一倒,低声道:
“且再忍耐两天。明日一天,后日再一天的路。后日傍晚到了南京,就可以好好歇息了。”
“哪里歇的了。”赵衡哼笑一声,翻个身,“只怕到时比赶路还累。”
沈静赶了一天的车,又得伺候着住店吃饭穿衣洗澡,早已经累的不行,半阖着眼心想:这位豫王大老爷,不知怎么了,今晚似乎格外的话多。
他只装作睡着了,没有接话。
许久,外头走廊上进进出出的脚步渐渐熄了,只剩一片虫蛰窸窸窣窣的畅鸣。睡意朦胧中,似乎听到豫王低声的慨叹:
“……若生在平常人家,读书耕田,嫁人生子,想必还有些趣味。”
朦朦胧胧,沈静半睡半醒中,含糊接了一句:
“也没什么趣……如蝼蚁偷生,任人践踏罢了。”
赵衡听了未作声,许久轻声问道:
“妙安有此感叹,想必经过一番变故?”
回答他的,只有一室安静,和睡着的沈静规律绵长的呼吸声。
接下来两日天气不太好,先是天气阴了一天好歹还没有耽误赶路,当天夜里竟然下起了小雨。清晨赶路,沈静只好现从客栈掌柜那里打听有没有雨具。
掌柜钻进后院柴房,许久抱出来一堆落满灰尘的茅草,展开来才看出,竟然是件粗糙的蓑衣:
“一百个钱卖与你吧。”
沈静一听,小声同赵衡嘀咕着这价钱忒离谱了些,便想掉头离开,再沿路去买。
谁知赵衡不走,竟认真与掌柜砍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