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的体贴周到,苏澈反倒觉得无所适从,到底还是找了个机会钻到了韩墨初面前, 想致谢却说不出口,支支吾吾老半天只憋出了一句:“子冉, 这场婚事你花了不少银子吧?”
“花了多少银子又如何?反正你也必然还不起。”韩墨初翻着书, 头也不抬。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我还以为你当真不会管我的事呢。”
“你成日里对着易先生的牌位烧香,说我小气,说我没良心。我若是真不管你,我怕下次我病了,你会把甘草换成黄莲,逼着我喝吐为止。”韩墨初继续翻动书页,轻声笑道。
“你说话永远这么不中听,分明我是来谢你的!你偏要弄得我一点儿也不想领你的情。”苏澈把脸一垮,憋在喉咙里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来谢我的啊?谢礼呢?哪有空着手来谢人的?”韩墨初把书一合,一脸理所当然的朝人伸出手来。
“啊?谢礼......谢礼我......”苏澈看看自己两手空空:“谢礼我回头给你补上。”
“常如啊,你可有见过来找人道谢空着手的么?你自己说说我们两个到底谁小气?”韩墨初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今后少说这些虚话,我懒得听。”
“韩子冉!”苏澈又被狠狠噎了一句,闭了闭眼道:“下次再给你做苦药,我不给你熬汤剂了,直接给你搓成丸药行了吧!”
“嗯,那就有劳苏先生了。”
***
苏澈成婚当天热闹非凡,太傅韩墨初亲自担任司仪,以君王为首的皇室宗亲到了一多半,四品以上的京官几乎到齐了。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亲王家里娶王妃呢。
裴灵枢的哥哥嫂子也被从老远的州郡接了过来,安排在了高堂之位的侧席上。二人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只能听从礼官的指令,让站便站,让坐便坐,看见头戴凤冠,身着大红的妹妹除了喜极而泣,根本不知说些什么。
同样没有见过这般大场面的还有一人,那人是韩墨初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请来观礼的。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嫌弃苏澈出身贫寒,官职低微的寡妇哥哥。
这场觥筹交错的豪奢大宴,吃得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玉液琼浆,就连桌上用的杯碟碗盏都是清一色的红玛瑙,筷子是象牙包金的,这些东西他别说是见,压根从来就没听说过。
他穿着一身寒酸的茧绸袍子坐在一众三品大员中间,没有一个人拿正眼看他,更没有人同他说一句话,新郎官苏澈绑着红花来敬酒时也直接把他当做小厮略了过去。他有心想走,却被人告知他不能提前离场,只能等到宴会结束。
这场婚宴,足足持续了四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