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墨初的一席话犹如一桶大冬天让人提神醒窍的冷水,直接把苏澈浇醒神了。
他酩酊大醉后在药庐里糗了三天,第四天彻底酒醒之后,他翻出了一身压箱底的绫缎长衫,头顶那根用了小二十年的乌木发簪今日也换成了银的,又不知从哪里捡了把扇子别在腰间。
苏澈虽然没有韩墨初那般惊为天人的美貌,平常也不大修边辐,可稍稍收拾一番便显得十分齐整精神。
收拾妥当后,他把象征着自己身家性命的三百两黄金,用大红色的包袱皮背在了自己背上。像个情窦初开,一意孤行的十七岁少年一般,骑着一匹快马,一骑绝尘的跑到了裴灵枢位于京城的家中。
这间小院是裴灵枢的父母留下的老宅。父母病故后,裴灵枢那位早已在异地成家的兄长裴一恒心疼自己这个尚未出阁的妹妹,便把这老宅当做嫁妆留给了她。
苏澈在马上颠了一路,站在小院跟前又整了整自己一身的绫罗绸缎,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扣响了木门上的铁环。
一响,二响,三响过后,小院里终于传来了动静。
院门打开,来开门的女子峨眉淡扫,梳着简单的流云髻,头上斜插着两根成色不大好的玉簪,身上穿着一件姜黄色的上袄,下身着一条雪白色长裙,好似月宫玉兔一般灵秀可爱。
苏澈虽然早知道裴灵枢是女子之身,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穿女裙的样子,他很庆幸他听了韩墨初的话没有当真把这个女子推去给了旁人。
裴灵枢看了苏澈一眼,眼神中先是惊喜再是错愕,最后又变成了落寞,抿唇赌气似的唤道:“苏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我听闻你因病告假,所以来看看你,顺便有件事情想来同你说。”苏澈将马儿拴在了裴灵枢的小院门外,也不管她是不是横在门口,直接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有劳苏大人记挂,我这里无事,您请回吧。”裴灵枢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病了,也知道称病在家是想躲着我,我今日到这里来也是为了想把话同你说清楚。”
“苏大人想说什么话,就快些说吧,孤男寡女的再坏了苏大人的名声。”裴灵枢侧头道。
“我想好了,我们成亲吧。”
“什......什么......?”裴灵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们成亲吧。”苏澈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我可不是因为讨不到媳妇才来找你的。我是当真心里有你,想与你成亲才过来找你的。我承认我喜欢上你了,所以我才一直躲着你,我怕你误会我,更怕毁了你。我本想早点成亲断了自己的念想,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最想与你过后半生的日子,旁的女子受不得药庐的药气,不懂药理,看见活的守宫都会吓得大叫,当然我也不是因为这些才喜欢你。”苏澈说着说着又把自己绕了进去:“我是因为,因为想娶你才娶你的。”
“你房无一间,地无一陇,年奉又少得可怜,成亲之后拿什么养我啊!”对面苏澈说得起劲,根本没有注意到裴灵枢在质问他时眼圈已经憋得通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