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登基后,这只军队又成了云家军的嫡系部队,多次伴随君王出征,替君王开疆拓土,每名战士只要能在这支军营里待上两三年,多多少少都能沾带些军功,光宗耀祖。
因此,这里几乎成了所有大周男儿向往的所在。
清晨的军号唤起了军营,也唤起了暂住此地处理政务的君王。
没了含元殿也没了宣政殿,六部官员自然也就没了朝会之所。
没了朝会,常年自律的君王也不愿赖在床上多睡一刻。
这几日,每当这个时辰顾修便会拉着睡意正浓的韩墨初去山间放马。
有几次韩墨初真想按着顾修这个小狼崽子的头,强迫他同自己一齐再睡一会儿。
可架不住顾修拽着他的袖子,贴着他的耳垂,一声一声的唤着他:“好师父。”
其实顾修这声“好师父”叫得多了,早就不值钱了,可韩墨初就是忍不住每次都纵容顾修。
说白了,对于韩墨初而言只要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问题,让他陪着顾修做什么都可以。
他对顾修也压根没有什么不能打破的原则。
迎着黎明的朝阳,一君一臣穿着两件纹饰花色几近相同的轻裘跨上马背,从京郊大营出发,一路向山间追逐。
这两匹马都没有上马鞍,骏马奔跑起来,全靠着御马者双腿的力气,和与战马之间的默契。
骑着无鞍的宝马跑山路,稍有不慎就有跌落马背的风险。
可也正因如此,御马之人才能真正感受到御马的乐趣。胯!下的马儿才能感受到同御马者之间的联系。
等到了战场之上御马之人同战马之间才会有一种并肩作战的相惜之感。
在太阳完全露出全貌以前,君臣二人会一路冲到军营的山涧之中水草最为丰美的地方,两匹战马没了束缚,撒着欢的在草地上打滚嬉戏。
他们两人也会席地而坐,取出随身携带的烤饼和肉脯,还有灌在水囊里的稀饭,顺带着解决了早膳。
韩墨初在接连战死了两匹战马后,现下骑的战马是一匹银灰色的大宛驹,是早年间珹王私用的马场中留下的千里驹的后代,当年四岁,也取了个名字叫做——银千里。
银千里这名字和五十金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晃之下,五十金已经过了壮年,很快就要去那座镶金的马槽里和与顾修同龄的老马冬阳一齐吃喝养老去了。
但是五十金好似和顾修一样,从来不肯认命,更不愿服老。
顾修虽然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可是对领土的渴望以及国运的兴衰依旧充满了雄心壮志。自古以来,君王只要是做到了顾修这个份儿上都会开始沾沾自喜,好大喜功。
要么开始广开后宫,要么开始兴修陵寝,终归是要享受自己前半生辛苦付出换来的大好河山。
顾修不同,他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还有很多,那张巨大的,充满诱惑力的万国图上还有那么多的疆域在等待着他去征服,由他统治的大周百姓,理应过上更好的生活。
“子冉啊。”顾修仰面躺在草地上,抬头看着两山之间清透的白云,难得的松放了神情,口中谈的依旧是政务:“昨日那封陇右来的军报你看了没有?”
“自然看了,依照军报之中所言。我大周的一支商队在大食境内被安息国造反的乱兵冲撞杀害,共计死亡三十六人。陇右道驻军守将云征将军已经出兵三万歼灭了那些乱军。”韩墨初盘膝坐在草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木枝,不知在草皮稀疏的空地上描画着什么:“陛下昨日下旨加了云征将军一品官职,今日又想起什么不妥之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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