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不得不防。
药庐内, “老神医”苏常如穿着一身鸦青色滚绣白边的广袖道袍, 盘膝坐在矮脚竹桌跟前,守着一炉沸腾的药汤捋着胡须, 汤药热气升腾, 蒸熏着他那张木板一样高深莫测的老脸。
说他像个老神仙吧,还多少有点牵强。
一旁,苏澈的小徒弟裴一恒正在研磨着几条全须全尾的守宫,只等着苏澈一声令下,再将这碟药沫填入这一炉正在炼制的丸药中。
裴一恒现年十九岁,三年前在太医院初试之时被苏澈挑中,留在身边一半徒儿一半下属的教导着。
事实证明,苏神医的眼光的确不错, 短短三年光景,这个名叫裴一恒的少年已经能独立开方诊病了。
少年耿直,医道又好,许多无钱寻医问药的小宫女小太监都受过他的恩惠。
苏澈耸耸鼻子嗅嗅药气,经验告诉他时机已经成熟。他拿起一块粗布垫在手上掀起了炉火上的药罐盖子,低声道:“小裴啊,放吧。”
“是, 苏先生。”裴一恒端着盛药的钵盂,将守宫的粉末置入了翻滚的药汁当中。
药盖归位的瞬间, 屋外挡雪的棉帘也被人掀起, 寒风吹动了药罐下的炉火。
韩墨初由风雪之中走了进来, 身后还带着两个亲随,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个半死不活的血人。
“外头下那么大的雪,你也不知让人与你打把伞?来日到了耳顺之年寒风侵体你就知道了。”看清来人是韩墨初后,苏澈一骨碌从蒲团上爬了起来,提鞋蹦到人身边抬手给人掸雪:“小裴啊,去煮糖姜茶,不要放太多粗糖,他喝不了太甜的。”
韩墨初展着袖子,像个甩手大爷似的任由苏澈给他掸净了貂裘上的细雪,又被他推搡到了火炉旁边落座。
通红的火炉蒸得他浑身燥热,才想宽去身上的貂裘便被人拦了下来:“别贪凉,身上暖透了再说,我存了柿饼你要不要吃?”
“你存的柿饼之前不是给我送过两次了么?你又不准我和陛下多吃,现下至少还剩下十几个。”韩墨初被迫坐在炉火旁沉下心来:“还有,我今日来是找你帮我救个人的。”
“罢罢罢,我就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从来不知道惦记你的好大哥。”苏澈望了一眼韩墨初带来的担架,悻悻的合上的自己存柿饼的盒子,膝行挪到了撂在韩墨初身后的担架旁边,熟练的与人翻眼皮,切脉门:“啧啧啧,伤得可真不轻啊。”
“若是伤得轻我便不来找你了。”韩墨初从裴一恒的手中接过了盛放姜茶的小碗,顺着碗边喝了一口,滚烫得姜茶烫口烫心,激得他从心里往外发着热汗:“你只告诉我,还有得救么?”
“凭你大哥我的医术不说活死人,肉白骨。只要还有□□气喘着,怎么着都能让他再睁眼活一次的。”苏澈拿着脉枕将担架上的血人脑袋垫了起来:“不过这人你是要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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