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初掀帘走出营外,顾修盯着他的背影,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肩头,沉甸甸的,仿佛那人还在。
云驰知我,我知云驰。
轻描淡写的八个字把顾修整颗心都撩乱了。
多少年来,他与韩墨初一向如此。
只要彼此相视一眼,便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很多话顾修从来不必说明,韩墨初做事也几乎从不向他解释。
认真计较起来,顾修并没有韩墨初聪明,许多时候都是韩墨初已经做完他才看得出韩墨初的意图,但是他从来不曾有过一次怀疑。这些年一次又一次生死交睫的瞬间,使得无条件的信任韩墨初成了顾修的一种本能。
韩墨初懂他,比他懂韩墨初要多得多。
就像今日,韩墨初请命时说了句“除夕归来”,其实顾修并未吩咐过多少期限,除夕距今已经不足十日,他大可不必让自己如此紧迫。
但,他还是在顾修面前为自己定下了除夕归来的期限。
因为他知道,除夕之夜若他不在,顾修必会失落。
“陛下,苏先生求见。”王帐之外,传来了熊虎憨粗的声音。
“请。”顾修敛神正色的说了一个字。
厚重的棉帘被掀开,一身青衣的苏澈抱着个三尺见方的木盒自帐外走了进来:“微臣参见陛下。”
“苏先生免礼,可有何事?”
苏澈将怀中的木盒放在了沙盘旁边木制的案台上,一面开启盒盖一面道:“回陛下,这是子冉方才出行之前托臣交给陛下的东西。”
顾修听罢,走到案台之前从开盖的木盒中拿出了一副纯金打造的面具,那面具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面具,双目处开了一道宽长的椭圆弧形,视物的位置上镶嵌着一块可以透光的琉璃。鼻翼处有一方镂空的小盒,盒内盛放着可以过滤瘴气的草药。
这样的防瘴面具在此次远征的数十万大军中是人手一个的,只不过将士们手中的面具是用黄铜铸造,视物的位置绷得是同样透光的轻纱。
面具的图纸是两月前苏澈确准了南疆的疫病是由瘴毒引起的之后韩墨初亲手画的,前前后后改了十几版,材质也选了一批又一批,最终才确定了用黄铜与轻纱制作。
随后军器监连夜开模,汴京城内数千工匠同时开工,终在仡慷朗达入京前,一共制成了三十万副。又由兵部统一分配发放至全军。
有了这副面具,前线染疫的士兵数量降低了八成。
在南疆数洲肆虐的瘴毒也很快被有了防护的军队抑制下来,百姓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由朝廷下发的防瘴药包,每日都可领到朝廷按人头下发的粮食,那些被疫病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终于稍稍安心在家中暂且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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