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后面的那个也是眉清目秀, 穿着一身紧袖的夔纹襕衫, 脚下踩着官靴,腰间不要钱似的坠着一枚碗口大的玉玦。
金六每日里迎来送往,早就练就了一双识人的火眼金睛。但是今日单看这两人的穿着打扮,还真品不出这二人究竟是友人还是主仆。
“二位客官,可久没见您了,这个时辰出门可是要热着了?”金六摘下肩上的布巾,躬着身子,殷勤的将二人迎了上来。
“热倒是不热,就只闷得厉害。我同我阿弟昨日才从淮南道过来,你是几时见过我们的?”苏澈很不客气的白了金六一眼。
半月前,他们从汴京随銮驾出发打着前往南疆巡边的旗号离开皇城。
十日前,他又与韩墨初两人带了足数的盘缠,换了行头,一人一马,悄无声息的踏上了前往江南彻查贪腐的道路。
金六被苏澈呛了一句,不尴不尬的陪着笑脸。心里想着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竟然是兄弟?就算是兄弟,也绝不会托生在一个娘肚子里。
估摸着那个年长一些的定是小娘养的。
苏澈眯着眼睛,环顾四周,挑选着另他心怡的座位。
只见金泉楼的二楼桌椅摆得很稀,每张桌子大约都有五尺的间隔。无论用膳还是说话,都是极安静的。
“阿弟,坐那儿吧?”苏澈朝韩墨初努了努嘴,目光落在了那张视野最好的大桌子上:“过门风儿吹一吹凉快。”
韩墨初展扇轻摇点了点头,刚往那张桌子的方向走了一步便被金六拦了下来。
“二位客官,得罪得罪,这张桌子是有人常包下的。”金六忙不迭的拦在两人面前连连作揖赔礼,伸手指着侧位临窗一张稍小些的桌子前头:“您要凉快些,坐这里也是一样的。小店再给您二位一人送一盏雪花酒解渴如何?”
韩墨初并没有为难金六,欣然走到了金六指引的那张桌子跟前,由着金六将桌椅上都掸了一遍,才与苏澈相对落座:“我不饮粗酿酒,你上两盏罗浮春吧。”
韩墨初言罢,自袖口中取出钱袋拿出了一枚足重一两的金锭子:“菜要清淡些,剩得都归你了。”
金六瞧着那锭金子,喜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金子的剩头虽说不可能都归了他,但是按着店里的规矩总能落在他手里个二三两银子。他压制着心中的狂喜,伸手哆哆嗦嗦的将那锭金子收了过来:“多谢!多谢客官赏赐!”
金六举着那锭金子,一道小跑到了楼梯口儿,脚下拌蒜险些摔了下去:“二楼贵客,上等酒席一桌!!”
金六一走,苏澈立马龇牙咧嘴的压低声音:“韩子冉,你也太能摆阔了吧?那锭金子都够在这儿买个小院儿了。还喝罗浮春?回头先生知道了怎么办?”
“先生?先生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离广陵还有四百多里路。你在这里吃酒,难不成他能看见么?”韩墨初透过窗口,看着太湖之上水汽氤氲,时不时的经过几艘游船,岸边还有几个带着斗笠的鱼翁在垂钓,好一幅缱绻温柔的水乡画卷。瞧着这副美景,他不由得嘴角上扬道:“钓鱼嘛,总要把鱼饵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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