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一大早,君王顾鸿便将户部尚书张子兴传到了内宫之中。让人在院中大太阳照着的空地底下罚跪。
热天毒日头地下,可怜那年过半百的张大人足足跪晕了两回才被拖到君王面前回话。
顾鸿端着茶盏,看着软成一堆的张尚书,笑着问道:“张爱卿,这外头热不热啊?”
“回陛下,热。”张子兴跪在君王面前,脸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的落在眼前的砖地上。
“原来,你也知道热?朕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顾鸿冷哼一声,将那本冰铺的账本甩到了张子兴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十二两银子一块冰砖,这是搀了真金白银在里头么?这个价的冰砖满汴京里谁家用得起?满京城七十几家冰砖铺子,冰砖的价格一日三变,户部历来有权量市冞,评估物价之职,你这个户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回...回陛下...这冰砖与盐,铁,米粮不同,原本就都是随行就市。今年天热,用冰人多,所以这冰价便涨上去了。”张子兴颤颤巍巍的答着话,方才那太阳晒得他眼前一阵又一直的发黑,嗓子眼里冒烟似的难受。
张子兴说的是实话,冰砖这东西原本不是人人必须的。就好比绫罗绸缎,谁有钱谁便用。
可是今年不同,今年的天气热得已经不正常了。京郊已经有百姓和牲畜死亡,军中也已出现了成片的湿暑病症。在这京城之中,皇城及各宗室高官等人的府上皆有冰窖存冰,冰砖价格居高不下,掏腰包的都是那些本就不大宽裕的低阶官员及百姓,怎么看都有些草菅人命的意味。
冰价高,也就罢了。战王挪了银子去救那些用不起冰的百姓,倒让这“草菅人命”的冰砖铺子把摊子掀了,还把人也伤了。
天子脚下出这样的事儿,这跟直接往他这皇帝脸上倒脏水有什么区别?
“张爱卿还真是户部的老人儿了,唬起朕来都一套一套的。”顾鸿怒极反笑,拿着那两张盖着户部官印的行商官契扔到了张子兴脸上:“你再看看,这是不是你签的官契?”
张子兴伸手拖着那两张单子,心里浑然一惊,惊慌道:“不可能啊,臣签的官契应该早就都烧了啊...额...不不不...臣没有签过这样的官契...不...臣签过,但并非这样的官契...”张子兴语无伦次的辩解着,整个人都将昏死过去。
“行了,朕知道你一个人不敢干这些。”顾鸿横人一眼,身子向后一靠悠悠道:“你一个正三品尚书,京中有的是人能做你主子的。你告诉朕,这京中的七十几家冰铺子,有几家和你有关的?你主子又是什么人?你若不说也行,依周律,官商勾结牟利者一律杖责一百,三千里外充军,族中三世不得科考。你若说了,朕还可以留你一命,让你告老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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