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来找我,我回去就联系了原来的杜府旧人。只可惜,他们还不太愿意相信你。毕竟三年前是因为你……但是他们表了态,若七皇子居中斡旋,他们便愿意跟随你。师兄一直想来告诉你这个消息,可一直没能等到你回来。之前见你轿子回府,师兄也跟着上门,却没想到,你竟病成这样。”
杜玉章点头。他知道,木朗与旁人不同。他从前在杜家住了十几年,就算杜玉章昏迷着,门房也不会将他拦在门外。
“所以……我若不帮助七皇子篡位,他们就不会帮我推动边关和平。是这个意思么?”
“玉章,并非他们心无大义。只是你……”
“我明白。”
杜玉章微微合上眼。他脸色惨败,眼窝深陷,几乎没力气说话了。
“如果是我自己,也不会相信一个三年前彻底背叛的人的。我自己选了陛下这一边……却不能怪他们。”
“问题不在于你选了陛下。而在于,到了如今,你还在选他。”
木朗眉头微微蹙起。但看着杜玉章此番憔悴的样子,他长叹一口气,没有继续说。
“罢了。这些事,日后再说吧。你现在该静养。来,将这碗药汤喝了。”
杜玉章伸出手,可他高烧了几天,哪还有半分力气?他的手不住发抖,连药碗都端不住——若不是木朗眼疾手快,那药碗就扣在他身上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
木朗叹口气,单手搂住杜玉章腰肢,扶着他坐起来。杜玉章才一动,眼前就是一片金星。他喘了几口气,才算从这阵头晕里缓过来。
“慢点喝。”
木朗将药碗端在杜玉章唇边。杜玉章喝一口,是奇苦无比。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木朗注意到了,他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块糖,
“玉章乖。吃了药,师兄给你糖吃。”
“……”
“玉章,你可记得,你小时候生病了,又任性不肯吃药,都是师兄一口一口哄进去的?那时候你病了,我口袋里就一定要带几块糖。不然,你是绝不肯喝一口苦药汤的。”
杜玉章心里一酸,眼睛就红了。他勉强笑着,
“现在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没那么任性的。”
“是啊,你也不要师兄的糖了。可师兄也没什么别的能给你。”
木朗却低下头,似乎黯然神伤。他轻声说,
“若是可以,我还真希望你还是那个小孩子,日日跟在我身后,一声声地喊着‘师兄’。玉章,你考虑一下七皇子的建议,好不好?那样,我们还能如从前一样,朝夕相处——玉章,你可知道,现如今师兄没了师门,更没有家室。除了你,师兄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杜玉章认识木朗十余年,他心中木朗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宠辱不惊。此刻竟能说出这番话,杜玉章吃惊不小,随即心头一阵难过。
“……其实玉章身边,何曾还有其他亲人呢?虽然父亲亲族还在,可玉章无能,不能救他们出来……甚至无力保证可以保全他们性命。只是七皇子的提议,实在干系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