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晟怒火冲冲,拔腿就往民政部去。他要把陆如音调到最苦最累的狮岭生产队!
但还没出科室门,就被刘哲堵了个正着。
“小杜, 你这是要去哪?陆知青接回来了吗?”刘哲笑眯眯地问,天知道他们局里现在多么缺会外语的人才。
“刘局……”杜晟说不出话来, 只能赔着笑, 眼珠子一个劲乱转。
这怎么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呢。
“怎么?人没请过来?”刘哲脸色一凛, 眉头也拧起来。他今年五十多岁,但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因此看上去也就四十几。不生气的时候十分慈眉善目, 但一生起气来就连杜晟这种老油条也要怕上几分。
“刘局,我去看过了。这个陆知青的俄语实在糟糕,语法错误百出,骗骗我的傻弟弟还行,骗不了我。”
杜晟自作聪明道,反正刘局也没见过陆如音,凭他怎么说都行。
“竟然是这样?”刘哲眉头拧得更紧,然后深深看了杜晟一眼。
杜晟自以为已经蒙混过关,但还没来得及高兴, 就又听见刘哲说:“既然是这样,那我更要去亲自看看这位陆知青了。”
刘局亲自去?那还了得?这样他不就露馅了吗!
“刘局, 那种人哪里值得你亲自去看。再说乡下的路那么难走,别把您的车颠坏了。”
刘哲没说话, 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杜晟。后者不知怎么的, 突然感到心虚。
“小杜,我记得你不会讲俄语吧。怎么知道陆知青俄语不好,语法错误百出?”
“这……”
杜晟头上冒出点冷汗, 心下觉得好像有些不妙。今天刘局怎么这么较真?
“这不是俄语部的同事给了俄语的稿子嘛,我让陆知青翻译了一下,然后照着俄语部给的版本一比,发现她根本不会讲俄语。”
“你刚才还说陆知青的俄语错误百出,怎么一会儿又变成不会讲俄语了?”
刘哲一针见血地指出杜晟说话中的漏洞。
“这……”明明是冬天,杜晟的“的确良”衬衫却已经被冷汗濡湿了。
“陆知青不是给你翻译了稿子么,拿出来让我看看。”
刘哲把茶缸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也不等杜晟动手,在办公室里巡视一圈,便看见被杜晟扔进废纸篓里的几张文稿。
他捡起来一看,只见文稿上的俄文工整漂亮,语法运用老练娴熟,而另一份俄译中的文稿则更人惊喜,不仅把专业名词全部准确地翻译出来,而且语言上还更加考究,是真正的信、达、雅。
“这就是你说的一窍不通?”刘哲把几份文稿甩到杜晟面前,用力一拍桌子。几本黄皮的工作手册哗啦啦地掉下来。
“我看是你说话难听把人家给得罪了吧。”
杜晟像只鹌鹑似的低着脑袋,半句话也不敢多说,脑门上冒出一层汗珠。
完了,这下可完了。
领导本身就看他不顺眼,最近局里又有人给他上眼药,再加上今天他把事情办砸,别说今年的升迁肯定又没他的份,保不准科长这个位置也要拱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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