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徘徊良久,在暴雨中一遍遍喊秦庄的名字,却一无所获。
那人是被虎豹叼去了吗?还是叫虫蛇咬了?
曲风眠反反复复地驱动着轮椅,就像一只在热锅上徒劳挣扎的蚂蚁。他想进去找找, 可他无法穿越这茂密的森林,他无法像矫健的雄鹰般肆意翱翔——如从前一样。
暴雨中, 一切声音都被掩盖了。
他渐渐觉得有些冷,从外头渗进来,透到骨髓里。
等雨停了,那人还会在么?
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爬不上树, 也跨不过深沟。若是山洪卷着泥沙来袭,他连躲都躲不掉。
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吃的, 饿了整整一天,若是误食了毒草与毒蘑菇,可怎么办?
曲风眠紧紧攥着那方竹骨伞,无数次在心里祈祷,祈祷那人能活着回来。
他可以放下恨,放下那些永无止境的伤害,好好对那个人。
如果这是上天对他做错事的惩罚,他认。他只期盼着老天开眼,认准些,把那些因果孽报都加在自己身上,不要伤到那个人。
他不该废掉秦庄的腿,他不该种下那两枚跗骨钉,他不应该让那人变成一个残废,也不该为了仇恨这样伤害他。
可他已如此清醒,为何秦庄还不回来呢?
曲风眠在雨中反复寻觅,终于在体力耗尽前颓然回转,往山洞的方向行去。
云散了些,墨般浓重的黑暗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熟悉的影。
“秦庄!”曲风眠转动轮子的速度加快了些,在黑影躲藏之前截住了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与曲风眠设想中的狼狈不同,秦庄身上并无多少泥沙,只是浑身湿透了,像一只绒毛耷拉的小犬。
“为什么不回去?”长久的寻找让曲风眠难以抑制地显露出了焦急,尽管知道得不到解释,他还是这样问道。
小傻子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他只是局促地趴在那里,仰起脸来,对着他的主子笑了笑。
没有泥沙,便代表秦庄也许在大雨来临前便离开了丛林,甚至很有可能在那时起就回到了山洞附近。可他为什么不进来?这么喜欢淋雨吗?
秦庄判断不出曲风眠脸上究竟是喜是怒,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责打和辱骂,便大着胆子将手伸到曲风眠面前,道:“兔……兔……”
在他两指中捻着的,赫然是一簇早已湿透的兔毛。
他定然是怕的。
怕捉不到兔子的他回去会挨打,所以即使到了门口,也局促不前,只敢龟缩在一旁。
他不知道那只是曲风眠的一句戏言,是一句玩笑话,他只是傻乎乎地去执行了。找遍能找的所有地方,从兔子窝里寻了几簇毛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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