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抓得到呢,跑也跑不了,爬也爬不快,对付不了那样狡诈的小东西。
曲风眠以为他会抓不到就会乖乖回来,却不想,恐惧将他拒之门外。
而这份阴影与恐惧,是他亲手造成的。
“兔子,不要了。”曲风眠似也被这雨冻着了,嗓子是哑的,面上也染了湿迹——那是滚烫的泪痕。
他竭力去抓秦庄的手,在凄风冷雨中,在荒凉的夜里,发现那人从手掌到指尖,凉得就像一块冰。
曲风眠将伞递给他,牵着他往山洞的方向走,走过那泥泞的弯路,走过他们的曾经。
第一次见面时,秦庄还是个金娇玉贵的小少爷。拿着柄现宝用的珍宝扇,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要求自己报恩。
再见时,他从天而降,看见自己时,惊喜地叫了出来。
后来……后来……没有后来了。
曾经的秦庄已被他亲手杀死了。
曲风眠燃了篝火,烘烤着两人湿透的衣裳,又将冻得战栗的秦庄拉上轮椅,放怀里抱着。
他们用仅有的一块兽皮取暖,紧挨在一块,就像两个最简单不过的小情侣。
体温渐渐回暖时,曲风眠也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以前我总想着,要一统中原,再不济,也得让那些名门正派看看,我回南教的鼎盛。现在想想,我若不是这样急于扩张,也不至于根基不稳,被他们打成这样。”他让秦庄靠在自己右边,以免压到左肋下的伤口。
“年轻的时候,总是有许许多多的宏图壮志,有很多想完成的事。可过了这么多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他抓紧秦庄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道:“我想跟你在一起,在这样一个杳无人迹的山谷里也行,就这样待一辈子。”
他说,秦庄就听着。尽管话里的内容他根本听不明白,却仍是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乖乖地坐在那里。
“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呢?”曲风眠轻抚着他的头顶,眼里满载忧伤。
他发觉,自己从未考虑过秦庄的未来。
哪怕是逃亡,也没征求过他的意见。
这人本该是天之骄子,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小少爷。就算一辈子不学无术,也不愁吃穿。
可现在呢?简单一场暴雨都能将他困住,随便一只豺狼虎豹都能将他杀死。
变成了一个残废,一个傻子,一个无法独立生存的人。
而这样的困局,皆由他亲手导致。
“我明天试着给部下送信,让他们来接你。去上京,好不好?让你回家。”
听到“家”这个词,秦庄下意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