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跟在林敛身后下车, 满院子尽是未能及时清理的血迹,触目惊心。
那血腥气拼了命地往人鼻子里钻,秦庄扶在车辕边忍住反胃感, 努力打起精神去看院中情景, 想分辨父兄究竟是在何处丧了命。
林敛领着几个好手在院中查探, 血迹从院内一直延绵到库房。因钱财被洗劫一空,房门大敞着,像妖兽般张开大嘴候着众人。
眼见那些江湖客都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 生怕破坏了现场了痕迹,秦庄也只得按捺住心焦,等首批进入的人出来。
尽管死者尸体在第一时间被搬回了秦家,但经过林敛等人一番寻找,还是搜罗出些许蛛丝马迹:
一具藏在门后的伙计尸体, 几块刀刃残片。
“是雁刀。”林敛经验丰富, 拿起那刀刃一看,就辨明了来历:“回南教教众的武器。”
回南教……
秦庄整个人如被重锤击中,一时间僵立在那里,不知要作何反应。
林敛弯下腰来, 仔细检查那尸体上的伤口,从血迹模糊的脖颈, 到染血的胴体。
那位首先发现尸体的冯少侠就站在秦庄身边,冲他解释道:“每一个特殊的刀客和剑客,使用的武器、出手的习惯都不尽相同。查验伤口后,能大大缩小搜查范围。”
秦庄已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对于冯休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唯一能指望的, 就是这是一场乌龙,或者这是在曲风眠不知情情况下发生的事, 最好……最好不要跟那个人搀上半点干系。
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奇特,你越是不希望它来什么,它就越是要出现什么。非要把你推到十八层地狱里再狠狠地踩上一脚,叫你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的好。
林敛将现场来来回回检查了数遍,脸色不大好看,却没有在众人面前明言,只寻了个机会叫走秦庄,与他在一墙之隔的风亭下,说了详细。
“俱是一刀封喉,与你父兄脖颈处的一致……”他似有些犹豫,一贯清晰有条理的人,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秦庄攥着自己的衣裳下摆,努力积聚着勇气,等他觉得自己可以承受一切后果时,才对林敛道:“余清哥哥,你说吧,我……我能接受……”
林敛:“虽然你父兄皆是不通武艺的普通人,但根据院子里的血迹判断,能在鲜血喷涌之前夺人性命的人,定然不是普通刀客。即使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地步。你可知回南教中有一位护法?”
秦庄点了点头。
林敛:“据我这些年与回南教打交道的经验,能有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死这些人的高手,偌大个回南教内不会超过两个人。左护法苏然就有此能力。”
入耳的不是那个名字,秦庄紧攥的手稍微松了松,可林敛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把心重新提了起来:“除他以外,便只有那大魔头曲风眠了。”
秦庄低垂着眉目,睫毛剧烈地轻颤着,仿若暴雨中抖簌的风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