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陶碗成功洗刷过,净涪终于有了些底气,也有了些经验,便又去拿另一只陶碗。
待到那陶碗、木勺、箕簸的,都被净涪用瓜囊清洗过一遍之后,他才将这些物什收拢了,拿箕簸装着,提回了厨房里。
将这许多物什安置妥当,又将那水井边上被净涪拿来用的物什一一安放回原处时候,净涪额间甚至沁出了一片薄薄的细汗。
他在整洁干净的厨房间站立了一会儿,将那前袍、袖角一一放下。识海世界里的心魔身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来问佛身,感觉如何?
阖上厨房房门,净涪带着装了他午膳的木篮子和葫芦回到院子里。
此刻东方天边已经冒出了大日的大半个身体,但石桌上的那盏盛着橙黄-色火焰的灯盏却依旧明亮,竟不曾在那遍照天地的大日辉光面前暗淡半分。
或者说,这灯火的光亮,几乎与天光融成了一体。
净涪定睛看得那灯盏片刻,才收回目光,将手中木篮子与葫芦放在石桌上,同时回答识海世界里的心魔身。
很新奇。
但净涪佛身显然也清楚,这样的一个答案,是无法让心魔身满意的。
于是他又认真地想了想,才继续与心魔身道,我们都从来没有洗过这碗,为什么呢?
心魔身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说。因为他明白,这个时候,并不需要他搭话。
诚如心魔身所确定的那般,佛身边说,边理顺着自己的思路。
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已经辟谷。
远的皇甫成那时候不必再提,便是近的,净涪还只是妙音寺藏经阁小沙弥时候,也并不需要他来操心这样的活计。
那些活计是厨房里的凡俗僧众们的。
所以,净涪他从来没有洗过碗,甚至是做过真正意义上的杂活的原因,不是其他,而只在于--层次。
净涪行走过许多地方,见识过形形式式的人,虽然以往不太留心过他们的这些琐碎生活,但他也仍然无意识地将他所见的那些画面、所知晓的那些习惯,都留在了记忆里。
如今,这些画面、事情,就都被净涪佛身翻了出来。
为什么净涪这样的修行僧众不需要处理这些杂事?是他们辟谷了吗?是他们真正的超脱了凡俗,摆脱了物质的依赖了吗?
不是,不是,都不是。
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是修行僧众,修行给予了他们伟力,启迪了他们智慧,让他们站到了凡俗僧众的头上。于是......凡俗的僧众们就变成了他们这些修行僧众另一种层面上的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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