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徽吃完了,殷盛乐才想起来告诉他:“临川侯昨晚就告病了,今天大概侯府的都人不会过来。”
沈徽闻言稍作沉默:“世子也不来么?”
“额......”殷盛乐挠头,沈徽探身过来给他摘走嘴角的一点菜叶子,小豆丁脸上有些泛红,“昨晚阿徽你睡着之后,那个什么,临川侯入宫,本来说想先见见你的,但是被我给打发回去了,然后、然后你那个弟弟在御殿上口出狂言,把你祖父气狠了,他一开始不知道你是被伤了右手,起初还想给他们求情来着。”
其实就算临川侯知道沈徽是伤了手,他的第一反应也肯定是要给二孙子求情,奈何他被真相冲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后面又有沈德大胆自曝,成功地把临川侯气得险些厥过去,这才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
“那小胖子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差点儿把临川侯气倒,然后他就说要废临川侯世子的位份,改立你为世子。”殷盛乐避过了沈德的污言秽语,说,“我爹爹已经答应了,说是等宫宴过了,就下明旨。”
他小心地观察沈徽的神色,果不其然,小男主为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眉尾也弯落下来,看上去是伤心了,还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耐,但他嘴角依旧是向上扬起的:“多谢殿下告知。”
“你当了世子,将来那些人就都要看你的脸色过活,他们再也欺负不了你了,阿徽不开心吗?”殷盛乐心里有些不安。
沈徽摇头,道:“臣没有不开心。”
“可你都拧眉毛了。”殷盛乐抬手对着空气戳戳。
沈徽眉间多了一抹诧异,他从小就学着该怎么笑,该用那种笑容,才会让人看不出自己的软弱,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足够谦卑,没有威胁性——这能避免很多麻烦,也免去很多苦头。
装着装着,他都习惯了时时刻刻脸上挂着温和宽厚的笑容,就算心里有什么别的情绪,旁人也鲜少能看出来。
对他敌视进了骨子里的柳氏看不出,只当他被责罚得怕了,懦弱了,不敢与她争锋;沉迷酒色的父亲也看不出来,或者说他眼里除了美酒美人,就从没有过这个亡妻留下的孩子,或许还巴不得沈徽早点去死,好给他的娇妻爱子腾出继承人的位置。
连祖父,都没法看出自己掩藏的情绪。
在他眼里,大概自己就是一个脾气顶顶好的,温柔、宽容,知道进退的孙儿。
这些人都不知道,在无数个冷寂的黑夜里,沈徽也是用力地磨咬着牙齿,才将那些不可轻易显露的痛恨压在心底。
他不自觉地抬手摸着自己上弯的唇角:“臣的表情很不开心吗?”
“倒也不是。”殷盛乐拿小胖爪子摸着下巴,“我就是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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