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祝寻鱼架好了手中铁剑,沈安世身形一晃,剑如流星,已经攻了过去。
祝寻鱼记着沈安世那句“用我方才所教你的那些剑招来招架我的出招”,慌慌张张地横剑招架住了,沈安世有意让他,双剑相撞,剑光四起,划出一道刺耳尖锐的声响。沈安世的性子虽然沉稳内敛,剑招却是咄咄逼人,即使他出的招都是起先教祝寻鱼的那几招能够格挡住的,祝寻鱼勉强接下了,下盘却不稳,沈安世一步步向前,他就一步步往后退去。
等到他的背脊快要挨到树干的时候,沈安世忽地挑剑,祝寻鱼手中长剑当啷落地。
然而势头仍在,祝寻鱼“诶哟”一声,就要往后倒,沈安世适时地伸手按住他的肩头,替他稳住了身形,神色稍霁,敛去了锋意,说道:“祝寻鱼,你记住了,从你选择修剑的那一刻起,你要相信的,就是你手中的剑,除此以外,世间的万物都与你没有干系。”
“包括你自己。”他说,“不要心生退意,不要逃避,正视你所面对的剑招,看破它。”
沈安世说这些,也没想着要听祝寻鱼的答复,手腕一沉,挑起地上的剑,抛给他。
然后,他说,继续。
这一回,祝寻鱼虽然还是有点儿不情愿,却还是一言不发地横了手中的铁剑。
两柄剑再度碰撞在一起,剑鸣声此起彼伏,好似乐曲,韩雪绍一直瞧着,所以很明显就感觉到了祝寻鱼的反应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变化。他之前能躲的招数就躲,不能躲的就勉强去拆,一板一眼,和沈安世教给他的没有太大区别,可如今,祝寻鱼再没有躲过任何一个剑招,能拆的就拆,不能拆的就想别的办法来挡,偶尔出招,也有了进攻的意图。
意识到祝寻鱼将要变守为攻之时,沈安世就露了破绽,二人攻守互换,局面陡转。
几十个来回下来,沈安世面容沉静,祝寻鱼唇边软甜的笑意也随之淡去。
凭着经验,即使对剑招不通的韩雪绍,也能够隐约感受到二人剑招产生了分歧。
沈安世虽有意让招,却寸步不让,祝寻鱼每一剑他都稳稳地接住了,接剑之余甚至还有余力去观察祝寻鱼的架势,剑招轻盈灵动,身形飘逸,似雾似幻,然而剑锋凌厉,即使是守势,也叫祝寻鱼吃了许多苦头,震得他虎口发麻,裂开几道血丝,逐渐向内蔓延。
而祝寻鱼,他原是守势,也因沈安世只教了他防守的招数,如今转了攻势,就像是裹在身上的外壳被剥离,明晃晃露出了其中的软肉:他的剑招与沈安世大相径庭,沈安世是灵动飘逸,宛若惊鸿,而祝寻鱼的,虽也算得上是飘逸,然而出招方式之古怪,出招角度之刁钻,都让观者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好几次,韩雪绍都觉得他的腕骨会弯折,然而祝寻鱼脚步一转,身形一晃,衣襟上的配饰被风吹得扬起,随即,他又硬生生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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