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赶到贵府,老远就闻见一片血腥之气。进了你母亲的屋子,果然看见她病恹恹歪在床上,脸色蜡黄,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她拉着我的手,让我莫忘了两家的亲事,千万代她好好照顾于你。而后便将虞家的虎符托付给了我。”
“我问她究竟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她只是摇头苦笑,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陈侯夫人声音愤恨,语调激昂:“歆丫头,你母亲就是被天家,被陛下给逼死的啊!”
“谁不知虞家军凶悍勇猛。陛下初初掌权,皇位不稳,就想着夺了军权巩固皇位。可虞家父兄皆死在宫变之中,你母亲心中有怨,不想着父兄拼命打下的基业被陛下给一遭夺了去,就藏着虎符不肯递交。”
“皇帝得不到虞家的虎符,不想着好言好语地劝慰你母亲,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你母亲,想要强令你母亲移交军权。”
“你母亲本就是个倔性子。她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陛下越是逼她,她就越掩着虎符不肯交。到最后,竟然就为了那虎符丧了命!”
“这些,我都不知道。”赵若歆喃喃道,“从未有人告诉过我这些。”
“对方毕竟是天家皇帝,哪里有人敢告诉你这些。”陈侯夫人说。
“可,可侯夫人您也是今日才将这段过往明白告诉于我。”赵若歆面色迷茫,不知所措道:“母亲既然在临终前替我定下亲事,侯夫人从前又为何不来寻我?”
“这点怪我。”陈侯夫人叹气,摩挲着赵若歆乌黑的发髻。
“我那时也年轻,骤然被塞了一个多方争夺的虎符,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我每天都想着,究竟该拿这虎符怎么办。虽然你母亲说,她将这虎符送了我家侯爷,可我那时仍是忠君思想,只觉得理应将这虎符上贡给陛下。”
“就在我每日惶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你家老太爷去世了。”
“你父亲接连丧妻丧父,整个赵府再三地披麻戴孝,那种情况我也不好再跟你父亲提儿女间的亲事,只想着过这一阵子再说。”
“后来你父亲很快就料理了丧事,带着幼小的你回了祖籍,丁忧守孝去了。你母亲去了,我安盛侯府与你父亲感情也不深,他临走前便也没有告诉我。这庚帖便又这么拖了下来。”
“待得你父亲三年丁忧期满,重新复起,我仍是未提前接到他回京的消息。只是贸贸然在京城姐妹间的闲聊里,乍然听到一句‘守完孝的丧妻赵探花回京了’。我那会儿便连忙回府,取了舟儿的庚帖想要去寻你的父亲,将你与舟儿的亲事给定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