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 同袍、属下、心腹、家人, 包括他自己,为这一行为编织了堂而皇之的理由, 乃至佟雅蘅,在温柔宽慰的时候都说过,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谨之, 不要苛责自己!
可是, 巧菡——不, 被他亲手杀害的绮璇——冷冰冰地提醒了他, 这一残酷的事实。
杀人犯。
明明是无声无息地说出的这三个字,却像淬了冰的利刃,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地,深深地扎进他的心里, 继而又化作粗糙的杵,在伤口上来回磨砺。
他,是不是错了?在浩城,那个时候,如果不那么做,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如果有的话……
那么,他失去她的人失去她的心,显得是多么愚蠢、可笑、活该!
一股剧痛由内而外弥漫全身,韩澈猛地捂住胸口,嘴角又溢出血滴,陡然间眼前一黑,腿脚站立不稳,本能地后退却一脚踩空,身子向台阶下倒去。
“大哥!”
一双手扶住了他,韩潇吃惊地问:“大哥,你怎么了?突然头昏吗?”
韩澈闭了闭眼,睁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回答,“二弟,我……没事,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你这样的人也会脚滑!幸而我送完两位大夫就赶回来了,不然,从这么高的台阶上摔下去,可真是够你受的。”
“呵呵。”
韩澈苦笑了声,韩潇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殿门口。待将他扶下台阶,远离守殿侍卫,终于忍不住问:“大哥,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人了?我方才见到她对你行礼说话。”
韩澈默不作声,韩潇皱眉道:“大哥,你也真糊涂。父亲现在根本见不得廖字,你这又何苦?再说,我看她和从前的绮璇嫂子也不怎么像。”
“二弟你……”
韩潇笑了笑:“对,全家上下,谁都知道你这个痴念。大哥啊,你再不收敛些,不光雅蘅嫂子伤心,父亲说不定也要找人收拾了那女子。这你还想不到?”
韩澈板着脸问:“雅蘅是不是又和父亲说了什么?”
“这我不知道。不过呢,青青经常往大嫂房里跑,所以知道不少……咳咳,这你也不能怪大嫂。谁叫你总冷落她?大哥你听我一句劝,这趟回去,别再睡书房了,你要知道,再聪慧贤淑的女人,一旦变成深闺怨妇,你都想不出她们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韩澈的脸乍青乍白了一阵,冷眼瞄了瞄弟弟,抬起脚朝宫门迈,韩潇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