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之,”廖绮璇心疼地说,“你一宿没合眼了,要是没事,还是略躺一躺罢。”
廖绮璇嫁给韩澈才一年有余,新婚过后就随夫上任了,现在又随着夫婿驻边征战。丈夫的焦虑都在她眼里,他一夜未回,她又何尝阖眼,随着战事一日比一日消沉,廖绮璇倒比丈夫更劳累,一双明眸中满是血丝。
“怎会没事。”韩澈任由妻子拉到床边坐下,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北冽鞑子围城已近一月了,大雪封路,朝廷援军与粮草迟迟不到,人心惶惶,兵士们斗志萎靡,昨晚还抓了几个妄图悄悄投敌的叛徒。虽说已立即斩首了,可再这么下去,唯恐弹尽粮绝,保不齐有更多人......唉!”
廖绮璇走到韩澈身边,伸手将丈夫搂住。
“你担心会有哗变?”
“谁都怕死。”韩澈叹息着揽住妻子纤细的腰肢,“军饷,粮草,援兵,一样都没有。相反,死伤的兄弟却越来越多。浩城百姓已将家中所有余粮物资都捐了出来,可朝廷那边还是毫无动静。绮璇,我真害怕。这样下去,北疆早晚会被攻破,我战死也罢了,可我不想做那千古罪人!”
浩城是北疆要冲,倘若被攻克,北冽便势如破竹,能一连攻占大夏十几县。如果因为他没能坚守住,使浩城沦陷,大夏的北方百姓将会遭到残酷的屠戮,等着他和京城韩家的还有什么!
廖绮璇轻轻地抚摸着丈夫凌乱的黑发,柔声安慰道:“再等一等,总会有办法的。我的谨之是名将,一定能把敌兵打败的。”
韩澈的目光落在妻子消瘦的脸上。他美丽的妻子,嫁给他才一年多,此刻却变得如此憔悴。迎娶那天,那个黄道吉日,一袭火红嫁衣、凤冠霞帔的新娘,被掀去盖头后娇羞地看着他,那个时候,她多么妩媚明艳啊,现在竟是人比黄花瘦。
“绮璇,我让你受苦了。”韩澈喃喃地说着,吻住了妻子干裂的唇。
“不苦。”她清甜的气息从交汇的唇舌之间传出,“跟着心爱的夫婿,去哪里都不苦。”
韩澈心里一热,将妻子按在床上便要解她的衣衫。廖绮璇羞涩地握住他的大掌阻止道:“瑾之,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说不定待会儿还有人来喊你呢。”
提起惨淡的战事,韩澈也没了兴致,颓然叹息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很快打起了鼾。
廖绮璇给丈夫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很久。睡着的他,多了几分柔和温润,令她想起洞房初见时他惊喜而热烈的笑容。两道如墨剑眉便是睡着了还微微拧着,眉心的川字益发深刻,紧紧抿住的薄唇两边,竟多了两条细纹。
梦里都在想如何克敌制胜吧。她是多么爱他,他是她的英雄。
廖绮璇俯下去,小心地在丈夫带着凉意的唇角印下一个吻。
她一向对他百依百顺,刚才拒绝他求.欢,其实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月事迟了二十来天,孩子在腹中扎根尚浅,她怕伤着这个小生命。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谨之,好好地睡一觉,一觉醒来一定能想到好办法,打败北冽鞑子的。我和孩子都知道你是英雄!
......
又过了二十来天,境况一日比一日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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