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伙计出来通传:“您进吧。”
星月忙掀帘进去,屋里只有一张桌两张椅,靠墙立着一个巨大的酸枝木抽盒柜,置放了上百种药材。
声名在外的那位吴婆婆,就坐在圈椅上提着笔看星月。
原以为是个老妪,但她年纪仿佛也就五十上下,一头乌发盘着圆髻,宝蓝竹枝的褂子衬的人很精神,瞧不出来什么年纪来,都管她叫婆婆,倒把人叫老了。
吴婆婆开口就是如钟的声音,是个十足利落的女子:“小娘子,就是你找我啊?王娘子跟我提过你的事,托我帮你好好看看。”
她叫星月坐下来,问:“生下来就哑巴吗?”
星月摇头,在纸上写:生来不哑,喝药坏了嗓子。
吴婆婆让她张开嘴,用手在脖子两侧捏,看过后道:“你这嗓子不是多严重,没缺什么也没坏什么,就是药物灼烧把喉管粘连了,治倒是能治,就是疼,你要是不怕疼,我就给你治治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说一定能治好,我行医有规矩,治好了我不要你感激,治坏了你也别找我。”
又道:“我给你开药,先吃三副,需得把你那粘连的咽喉给烧开,疼得很,看你忍不忍的了了。”
星月给她写字:可以,我不怕疼。
领下几包药材,星月和见春又撑着伞冒雨回去。
北朝的雨不比东都,东都潮润,连雨水也是软柔柔的,常有风流才子作诗抒情,借花借雨借春风。
北朝却不同,这里的雨是真冷啊,刺骨的发寒,若在这样的雨里淋一场,八成要害病的。
回去当晚,星月便煎了一副药,浅尝一口,又苦又辣,还泛着微酸,光闻一口就差点作呕。
星月捏着鼻子,眉宇蹙成个川字,她打小就讨厌各种药味儿,从前在家里,爹娘哄着她吃药,要抱,要喂,要给梅子和酥糖,还要受着她不快活的脾气。
如今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日子过惯了,有人疼有人哄的时光恍如隔世。
星月定了定决心,憋着气一口灌下了一大海碗的药汁,随即嗓子开始灼辣疼痛,针刺蚂蚁咬似的,越来越剧烈。
星月握着脖子,痛得面目狰狞,一阵恶心,猛的呕出几大口鲜血混着胃里的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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