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闷热起来,锦心的身子便不大好,恰逢西南那边的文书送到,荀平转交给婄云叫她带来进来,锦心在手边放着翻看又耗费了些精神,于是连着几日都是恹恹的。
这日前院宾客满席坐得热闹,喧闹声似乎能冲过重重院落传到园子里来,锦心坐在窗边,端着一碗百合清酿慢慢饮了半盏。
她连日来恹恹的,唇上也无甚血色,绣巧看着只觉忧心,手里一朵芙蓉花绣得七零八碎的,最终抿着唇用力将针往绣棚上一扎,甩手将绣品放下,深呼吸两下,才笑着抬脸对着锦心,软声道:“院里的茉莉花开得好,我搬一盆进来给您放在屋里吧,香气也浓郁些。”
已直盛夏,为了取一份清香,此时院中多是茉莉、素馨、百合等花,香气浓郁,再摆上冰盆风轮,凉风一吹,沁人心脾凉透心扉。
不过锦心身子不好,她们也不敢在屋里摆太多冰盆,屋子里的清凉香气也就淡了。
锦心看出她神思不属,点了点头,笑道:“搬花不急在一时,你且去园子里逛逛。院前的石榴花开得太密,有些压了枝子了,明儿一早,趁着晨露,你们把花儿折一折,各处送一篮子去。”
绣巧“诶”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夏日里天热,锦心不喜屋里人多,丫头们多半候在下房里或是廊下针线等候吩咐,锦心身边只有婄云、绣巧两个,外屋常是几个小丫头轮流换坐。
这会绣巧一出去,锦心身边便只剩下婄云一个了,锦心索性将羹碗一放,取巾帕来擦拭一下嘴角,问婄云:“咱们家绣巧这是怎么了?瞧那一朵芙蓉花绣得七零八碎的,可不是她的水准。”
“还能怎么了?”婄云接过帕子来,半是嗔怪地道:“您但凡肯好好养养心神、安心用药静养,就没有绣巧今儿白费的这些针线了。”
锦心略感心虚,转移话题道:“好啊,我回头就告诉绣巧,你连这些针线都吝惜给她使用了……”
“今年北边少雨又闹蝗灾,怕是个灾年,生意不好做,咱们家也该节省些。”婄云面上愁容倒是不浓,如今国库底子丰厚,倒不至于连赈灾的银钱都拿不出来,落个荒野横尸的地步。
只是又有百姓要受苦了,可这许多年来,天灾人祸,百姓又何尝少受苦楚了呢?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与荀平已经商定了在北边赈灾救济灾民的章程,两边合力,也能帮救不少人。
尽力了,便问心无愧了。
锦心去拿书本的手指一顿,略算了算,道:“那屯兵西南的事怕是又要耽搁了……领谕北上救灾的是谁?”